杜芳臉色大變，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還是低頭道："婆婆，對不起。"

錢婆婆擺擺手："去吧，別讓孩子們等急了。"

杜芳如蒙大赦，匆匆離去。

陳雨看著她的背影，嘆了口氣："婆婆，您太善良了。"

錢婆婆苦笑："她畢竟是我兒媳婦啊。"

陳雨握住婆婆的手："您別難過，有我在呢。"

錢婆婆眼中泛起淚光："謝謝你，孩子。"

陳雨心中一暖，暗暗發誓要好好照顧這位可憐的老人。

陳雨扶著錢婆婆坐下，給她倒了杯水。

"婆婆，您慢慢說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"陳雨輕聲問道。

錢婆婆喝了口水，緩緩道來："其實杜芳說的那些事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。當年錢韜要成親，我確實告訴過杜芳的娘，新房里不要放花生。"

"可杜芳她娘說什么來著？'哪家新房里不放花生，不放花生怎么早生貴子'。還說我是不是不想要孫子。"錢婆婆苦笑道。

陳雨皺眉："這怎么能怪您呢？"

錢婆婆搖搖頭："后來我想查看杜芳帶來的點心，她娘又說我不會當婆婆，盡在中間挑刺。硬是不讓我看。"

"至于照顧孩子的事..."錢婆婆嘆了口氣，"那時候我確實年紀大了，有些力不從心。但我哪里會害自己的孫子？"

陳雨握住錢婆婆的手："婆婆，您別難過。這些事根本不是您的錯。"

錢婆婆眼中泛起淚光："可錢韜他們不這么想。他們覺得我是個累贅，只會給他們添麻煩。"

陳雨心中一痛，輕聲道："婆婆，您別這么想。您辛辛苦苦把錢韜養大，他們怎么能這樣對您？"

錢婆婆擦了擦眼淚："也許是我太多事了。"

陳雨搖搖頭："婆婆，您沒有錯。是他們太不懂事了。"

錢婆婆沉默片刻，苦笑道："算了，都過去了。"

陳雨看著錢婆婆憔悴的面容，心中升起一股怒火。她暗暗發誓，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位可憐的老人，不讓她再受委屈。

"婆婆，您別難過。"陳雨輕聲安慰，"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說，我會一直在您身邊的。"

錢婆婆感動地看著陳雨："謝謝你，孩子。有你在，我心里踏實多了。"

陳雨笑了笑："應該的。您先休息吧，我得空就再來看您。"

錢婆婆點點頭，目送陳雨離開。

“可這事卻是錢婆婆的心結，怎可能一下解開呢？”陳雨邊往回走邊想著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小院的石凳上，錢婆婆開始拿著針線活有一搭沒一搭地動著。老林頭在一旁剝著豆莢，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。秋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院子里，本該是個靜謐安寧的午后。

隔天，還是這個小院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。杜芳再次推門而入，面色陰沉。目光最后落在錢婆婆身上。

"你怎么能這樣？"杜芳的聲音尖利刺耳。

錢婆婆抬眼看她，眼中閃過一絲疲憊。"我怎么了？"

"你明知道升郎在沈府做事，卻還要和這老頭子......"杜芳頓了頓，似乎在斟酌措辭，"廝混在一起！"

老林頭放下手中的活計，眉頭緊皺。錢婆婆則輕輕嘆了口氣，放下針線。

"我的事，何時輪到你來管了？"錢婆婆的語氣平靜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。

杜芳不依不饒："你是升郎的娘！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關系到他的前程！"

"前程？"錢婆婆輕笑一聲，"他如今在沈府做事，難道不是托我的福？"

杜芳一時語塞，隨即更加激動地喊道："可你現在的行為會毀了他的一切！"

老林頭終于忍不住，猛地一拍桌子："夠了！"

杜芳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喝嚇了一跳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，腳下一個不穩，撞倒了身后的板凳。

就在這時，院門被輕輕推開。陳雨探頭進來，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情形。

錢婆婆看到來人，神色稍緩："陳雨，你怎么來了？"

陳雨禮貌地點頭致意："婆婆，我在家等您久了，就來看看。"她的目光掃過杜芳。

陳雨沒有理會她，而是轉向錢婆婆："要不要我們一起回去？"

錢婆婆剛要起身，卻被杜芳一把攔住。"你別想走！"杜芳厲聲喝道，"今天你必須給我個說法！"

陳雨皺眉，終于開口道："這位大嬸，錢婆婆已經嫁人了，與你們家再無關系。"

杜芳聞言更加激動，聲音都有些變調："你懂什么？她是升郎的親娘啊！"

"親娘？"陳雨冷笑一聲，"我看你們根本沒把她當成家人。既然不愿奉養，又何必來此鬧事？"

杜芳被這話刺痛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她張口欲辯，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。

錢婆婆輕輕搖頭，眼中滿是疲憊："杜芳，回去吧，別再來了。"

杜芳咬著嘴唇，眼中閃過一絲不甘："你...你真的不管升郎了嗎？"

錢婆婆沉默片刻，緩緩道："他早就不需要我了。"

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，擊碎了杜芳最后的倔強。她張了張嘴，卻發不出聲音。

陳雨看不下去了，上前一步："大嬸，請回吧，別再打擾婆婆的清靜了。"

杜芳深吸一口氣，環顧四周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。她咬了咬牙，狠狠地瞪了錢婆婆一眼："好，你等著，我會讓升郎親自來請你！"

說完，她轉身離去，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
屋內一片寂靜，只有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。

錢婆婆閉上眼，靠在椅背上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，眼角有淚光閃爍。

陳雨輕輕握住她的手："婆婆......"

老林頭也上前，拍了拍錢婆婆的肩膀，欲言又止。

錢婆婆深吸一口氣，勉強笑了笑："沒事，我沒事。"她的聲音有些哽咽，"只是......"她沒有說下去。

陳雨和老林頭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疼和無奈。

錢婆婆緩緩站起身，走到院子中央。她仰頭看著天空，秋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，映出了幾道深深的皺紋。

"有些事，終究是過去了。"她輕聲說，像是在對他們說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陳雨走到她身邊，輕輕扶住她的手臂："婆婆，我們進屋吧。"

錢婆婆點點頭，回頭看了一眼老林頭。老林頭會意，朝她笑了笑："去吧，晚上我去找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