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記性不太好啊,韓隊長。”一個經過電子處理的男聲從聽筒里傳出,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溫度,“約定了要見你的,也說過要讓你親眼看著最愛的人死去。”
韓西元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手指幾乎要把手機捏碎。“春華在哪?如果你敢動她一根頭發…”
“要聽聽她的聲音嗎?”對方打斷了他的話,緊接著傳來一陣模糊的嗚咽聲,像是有人被膠帶封住了嘴。
沈默瞇起眼睛,敏銳地察覺到什么。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幾下,那是他和春華之間約定的暗號。如果電話那頭真的是春華,她一定會用呼吸的節奏做出回應。然而,嗚咽聲毫無變化。
“混蛋!”韓西元咬牙切齒,話音未落,電話已經被掛斷。他立刻回撥過去,卻只聽到冰冷的空號提示音。
“那不是春華。”沈默開口打破了沉默,“如果是她,一定會回應我的暗號。”
“你確定?”韓西元轉過身,眼中閃過一絲希望。
“在幽谷的時候,那么多訓練有素的特工都抓不住她。”沈默直視著韓西元的眼睛,“春華沒那么容易被制服。現在的關鍵是要想清楚,她會去哪里。”
韓西元陷入沉思。自從從幽谷回來后,春華就像變了一個人,對這個世界充滿戒備。她很少出門,也不愿意接觸陌生人。他給了她一部新手機,還特意教她如何破解自己手機的加密系統,就是希望她隨時能找到自己。
“那個聲音…”沈默若有所思地看著韓西元,“你認識打電話的人。”
韓西元沒有回答,但他那攥緊的拳頭和緊繃的下頜線條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街對面的路燈忽然閃爍了幾下,投下搖曳的陰影。角落里的流浪狗突然吠叫起來,打破了夜的寂靜。一個醉漢罵罵咧咧地拽著狗繩經過。
“我們得冷靜分析。”沈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,遞給韓西元一支,“對方既然敢打這個電話,就說明他們已經準備好了。這不是臨時起意的威脅。”
韓西元接過煙,但沒有點燃。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上,“你是說,這是個陷阱?”
“很可能。”沈默點點頭,“他們要的不只是春華。”
就在這時,樓下傳來高跟鞋的聲音。兩個穿著絲襪的女人從單元門走出來,有說有笑。其中一個不時回頭張望,動作看似自然,卻透著幾分刻意。
韓西元站在窗前,按照沈默的吩咐,晃動著一個人偶。這是為了制造房間里有人活動的假象。房間里的燈光忽明忽暗,在窗簾上投下詭異的剪影。
十分鐘后,一輛出租車里。
春霜摘下口罩,大口喘著氣,“差點憋死我了。這破口罩太悶了。”
她身邊的“女人”取下假發和墨鏡,露出沈默的真容。他看了眼后視鏡,確認沒有可疑的車輛跟蹤。
“他們應該被騙過了。”沈默輕聲說,“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。”
“你覺得春華會去哪兒?”春霜問道,眼中閃過擔憂。
沈默沒有立即回答。他回想著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一切:幽谷的任務、神秘的眼睛圖案、春華的異常表現,以及那個經過處理的聲音。這些碎片似乎都指向了某個方向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突然說,“她一定去了那個地方。”
出租車在雨中穿行,向著城市的另一端駛去。街邊的霓虹在雨水中化作模糊的光斑,像是無數只窺視的眼睛。
而此時此刻,在城市的某個角落,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人正注視著電腦屏幕。屏幕上顯示著多個監控畫面,其中一個正是韓西元的公寓。
“開始了。”面具人輕聲說,聲音正是電話里那個經過處理的聲音,“讓我們看看,誰才是真正的獵手。”
他的手邊放著一個相框,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照片。照片上的人臉被燒毀了一半,只能隱約看出是個年輕的警察。
雨越下越大,仿佛要把整座城市都淹沒。
出租車輪胎碾過馬路,發出細微的轟鳴聲,車廂內彌漫著一股劣質空氣清新劑的味道。
沈默坐立不安地調整著裙擺,柔軟的布料摩擦著皮膚,讓他渾身不自在。這套女裝雖然是最好的偽裝手段,但還是讓他感到一陣陣別扭。他抬手想要擦拭額頭滲出的汗珠,卻在半途想起自己臉上的妝容,只得作罷。
“這該死的假發。”他在心里暗罵,發根處傳來的瘙癢感讓他煩躁不已。
春霜坐在一旁,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司機那張寫滿滄桑的臉。她注意到司機不時通過后視鏡打量他們,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。
“小姑娘,”司機終于忍不住開口,聲音里帶著幾分不自然,“你是不是認識我?”
春霜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:“沒有,只是覺得您和我一個朋友有點像。”她說著,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前排的營運證。那張泛黃的照片雖然有些破舊,但上面的人和司機確實是同一個。
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,只有空調出風口呼呼作響。
“去哪?前面就要到岔路口了。”司機打破沉默,聲音略顯干澀。
“春秋旅行社。”沈默說完,便注意到司機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微瞇起,嘴角也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。
“那地方啊…”司機拖長了語調,“剛出人命,老板被人給弄死了。”
沈默心中一動:“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們跑車的,消息靈通著呢。”司機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,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,“那老板可不是什么好東西,拖欠工資、克扣提成,聽說還騙了不少人的錢。這種人,死了也是活該。”
春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司機,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什么。
車子拐過幾個路口,終于停在了一座裝修華麗的三層小樓前。“春秋旅行社”的招牌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。
沈默剛要付車費,司機卻擺了擺手:“算了,不用了。”說完,踩下油門揚長而去。
“有意思。”春霜望著遠去的出租車,若有所思地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