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繼續按計劃行動,”沈默輕聲道,“記住,人質安全是第一位的。”
韓西元在另一端輕輕嗯了一聲:“你確定他會在這里?”
“百分之八十的把握,”沈默的目光掃過倉庫區的每一個角落,“這里是最適合的地方。足夠隱蔽,又便于控制人質。”
就在這時,不遠處傳來細微的響動。沈默立即屏住呼吸,身體緊貼著集裝箱。腳步聲。很輕,但確實是腳步聲。他能分辨出至少有兩個人。
“B組注意,”沈默壓低聲音,“西北方向發現目標蹤跡。”
黑暗中,特警們悄無聲息地調整位置。月光透過云層投下暗淡的光芒,照在廢棄的集裝箱上,形成一片詭異的陰影。
沈默的心跳逐漸加快。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連環殺手,但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。一個失誤,就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后果。
突然,不遠處傳來女人的嗚咽聲。沈默瞇起眼睛,借著微弱的光線,他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推搡著一個女人往前走。那名女人雙手被綁,嘴巴被膠帶封住,只能發出含糊的呻吟。
“朝東面去,”耳麥里傳來韓西元的聲音,“他們在往7號倉庫移動。”
沈默沒有回應,而是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。距離保持在十米左右,既不會驚動對方,又能及時做出反應。他能感覺到特警們也在收緊包圍圈。
7號倉庫是個理想的地點。只有一個出入口,便于控制,但同時也意味著無路可逃。沈默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推開倉庫大門,心中升起一絲不安。這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。
倉庫內部漆黑一片。沈默站在門口,等待著眼睛適應黑暗。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,混雜著機油的氣息。
“進來吧,沈警官。”黑暗中傳來男人平靜的聲音,“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著我。”
沈默沒有動。這聲音他太熟悉了。確實如他所料,是韓亮輝。那個表面上事業有成的企業家,實際上卻是個變態的控制狂。
“你不是一向自詡聰明嗎?”韓亮輝的聲音里帶著譏諷,“難道現在害怕了?”
“為什么是黎棟?”沈默緩緩走進倉庫,同時給特警們打了個手勢,“他不過是個普通的按摩師。”
韓亮輝輕笑一聲:“因為他太普通了。普通到沒人會注意,普通到完美符合一個殺手的形象。”說著,他打開了倉庫的應急燈。
昏黃的燈光下,沈默看清了眼前的情景。韓亮輝一只手扶著人質,女人嗚咽著,淚水浸濕了膠帶。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,刀刃反射著冰冷的光。
“放了她,”沈默說,“你已經被包圍了。”
“包圍?”韓亮輝笑得更加肆意,“你以為我會這么容易就束手就擒?你太天真了,林警官。”
他突然用力一推,女人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去。沈默本能地伸手去接,就在這時,韓亮輝的匕首直取他的咽喉。
沈默側身躲過,同時抬腿踢向對方持刀的手。韓亮輝顯然早有準備,輕松閃避,反手一刀劃向沈默的腹部。
“砰!”幾聲槍響打斷了這場搏斗。韓亮輝的右肩中彈,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。特警們從四面八方涌入,將他團團圍住。
“結束了。”沈默喘著氣說。
韓亮輝跪倒在地,卻仍然在狂笑:“結束?不,這才剛剛開始。你以為抓住我就結束了嗎?天真!”
沈默皺起眉頭。這笑聲中包含著某種瘋狂的暗示,仿佛在預示著更大的陰謀。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,人質的安全才是首要。
“帶走。”韓西元一揮手,特警們立即上前給韓亮輝戴上手銬。
走出倉庫時,東方已現出一絲曙光。沈默仰頭望著逐漸發白的天空,突然感到一陣疲憊。這個案子看似結束了,但韓亮輝最后的話卻讓他心里始終不安。
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,醫護人員迅速為人質做檢查。沈默站在一旁,看著這一切,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案件的細節。那些零散的線索,微妙的矛盾,似乎都在指向某個更大的謎團。
“走吧,”韓西元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回去休息一下。”
沈默點點頭,轉身走向警車。
刺耳的儀器聲戛然響起,心電圖上的曲線瞬間拉直。沈默猛地攥緊了病床的護欄,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,整個人如同一頭即將暴走的野獸。
“你不能死!你這么輕松下地獄怎么行?”他死死盯著病床上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軀體,聲音里帶著幾分瘋狂,“告訴我,他到底在哪?”
病房里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,混合著濃重的血腥氣。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,將沈默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“醫生!快叫醫生!”護士慌張的呼喊聲從走廊傳來。
兩名值班醫生聞聲趕到,推開急救室的大門。豹鼠愣了一下,也緊跟著沖了進來。他看到的是令人窒息的一幕:沈默正瘋狂地對著尸體揮拳,每一拳都帶著刻骨的恨意。
“給我活過來!你還不能死!”沈默的咆哮聲在狹小的病房內回蕩。
豹鼠連忙上前,從背后死死抱住沈默的腰身。但沈默此刻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,任憑豹鼠如何使勁都無法制止。
“快來人幫忙!”豹鼠大聲呼喊。
醫護人員聞聲而來,其中一位迅速從口袋里掏出注射器。隨著針頭刺入手臂,沈默感到一陣麻痹感,身子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去。
“打了針安定劑,讓他好好休息。”醫生輕聲說道。
豹鼠嘆了口氣,扶著失去意識的沈默往外走。春霜這才緩步走到病床前,目光落在死者身上。
尸體的手指上,沾著已經凝固的血跡,歪歪扭扭地寫著五個字:沈默來抓我。
這簡單的五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,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驟然下降。春霜猛地轉身,看向被攙扶著離開的沈默。那五個血字,就是壓在他心底整整五年的夢魘。
“五年前的那起連環殺人案,你了解多少?”春霜壓低聲音問豹鼠。
豹鼠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,“那時候我剛調來刑偵隊,跟著老師父查這個案子。可惜最后什么線索都沒找到。”他看了春霜一眼,“你問這個做什么?”
春霜指了指死者手上的血字。豹鼠看清后,渾身猛地一震:“千萬別在沈默面前提這事,他會瘋的。”
“已經晚了,他看到了。”春霜低聲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