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眠的夜里總顯得格外漫長,尤其是在這個悶熱潮濕的山村。
沈默躺在老舊的木床上,聽著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鳴聲。床板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細微的響動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。他閉上眼,試圖讓自己入睡,可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今天在山里看到的那些詭異場景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一陣異響傳來。那聲音很輕,像是有人在摸索著什么。沈默瞬間清醒,多年的職業習慣讓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,只是將呼吸放得更輕。
“嘎吱——”木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腳步聲由遠及近,最后停在了走廊上。沈默屏住呼吸,借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月光,他能看到門縫下閃過一道人影。
那人在走廊上停留了片刻,接著移動到了春霜的房間前。沈默悄無聲息地起身,貼著墻壁緩緩移動到門邊。透過門縫,他看到一個黑影正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貼在春霜房間的門上。
“什么人!”沈默猛地拉開房門,厲聲喝問。
黑影如同受驚的野獸,閃電般向右側竄去。那速度之快,動作之敏捷,絕非普通人能及。沈默并未貿然追擊,這種地形貿然追擊無異于自尋死路。
“春霜,你還好嗎?”他快步來到春霜房前,輕聲詢問。
房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隨后是春霜迷迷糊糊的回應:“嗯?怎么了?”
確認春霜安全后,沈默這才松了口氣。職業本能驅使他學著那人影的姿勢,將臉貼在門上。玻璃上布滿灰塵,幾乎看不清里面的情況。這讓他更加困惑,那人究竟在做什么?
“啪嗒”一聲,房門突然打開了。
春霜穿著睡衣,一臉憤怒地瞪著他:“你這個變態!”
“等等,我可以解釋……”沈默下意識后退一步。
“解釋什么?我親眼看到你在偷看!”春霜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。
這時,韓西元也被吵醒,從隔壁房間走出來:“大半夜的,怎么回事?”
春霜立刻轉向韓西元,指著沈默告狀:“趙隊,你看看他,趴在窗邊偷窺我休息!”
沈默沒有急著辯解,而是專注地觀察著玻璃上的痕跡。兩個臉印清晰可見,一個模糊不清,顯然是那個神秘人留下的;另一個則是他剛才檢查時留下的。
“那人的目的不是窺視。”他沉聲道,“玻璃這么臟,貼得這么緊,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。”
韓西元立刻反應過來,仔細端詳起那個模糊的臉印。作為重案組長,他很快發現了其中的異常。
春霜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沈默,臉上閃過一絲尷尬:“那你倒是早說啊……”
“有些事,不需要解釋。”沈默淡淡地說完,轉身回到自己房間。
躺在床上,沈默的大腦卻越發清醒。那個黑影的動作,那種詭異的姿勢,還有玻璃上的痕跡,所有的細節都在提醒他,這次的任務恐怕沒表面上那么簡單。
天色漸亮,沈默一夜未眠。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,驅散了幾分夜晚的陰冷。他坐在床邊,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,試圖理清其中的關聯。
“咚咚咚”敲門聲響起。
“進來。”
韓西元推門而入,臉上帶著幾分疲憊:“昨晚那個痕跡,我讓人拍了照片送去檢驗了。”
沈默點點頭:“有發現嗎?”
“暫時還沒有結果。”韓西元頓了頓,“不過柳爺那邊倒是有了新進展,他說找到了一個向導,對這片區域很熟悉。”
正說著,春霜也走了進來。昨晚的事似乎讓她有些難為情,進門后就低著頭,沒看沈默。
“我們什么時候出發?”她問道。
“等柳爺帶人來就走。”韓西元回答。
沒過多久,柳爺帶著幾個手下出現在院子里。他身邊跟著一個瘦小精干的男人,穿著一身迷彩服,眼神賊溜溜的。
“這是鼴鼠,”柳爺介紹道,“這片山區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。”
鼴鼠笑瞇瞇地打量著眾人:“幾位是來玩的?這片山可不太平啊。”
沈默注意到,當鼴鼠的目光掃過春霜房間的方向時,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。
很快,一行人收拾好裝備,開著越野車向山里進發。顛簸的山路上,沈默一直觀察著鼴鼠的一舉一動。直到車子停在一片荊棘叢前,鼴鼠宣布:“就到這了。”
就在這時,沈默突然出手,一把扣住鼴鼠的脖子:“昨天晚上透過窗戶瞄到了什么?”
鼴鼠的臉色瞬間變了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“你……你在說什么……”
“別裝傻,”沈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“你剛才看春霜房間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你。”
韓西元立即會意,上前拿出手銬:“昨晚是你在偷窺?”
鼴鼠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:“你們……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么……”
春霜站在一旁,眼中閃過一絲恐懼:“他是什么意思?”
沈默沒有松手:“說清楚。”
“那些東西……”鼴鼠的聲音開始發抖,“那些東西已經盯上你們了。我只是想確認……確認它們有沒有在房間里留下記號……”
話音未落,遠處的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嘯聲,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。
夜色漸深,林間的蟲鳴此起彼伏。沈默緩緩松開按在鼴鼠脖子上的手,目光如刀般銳利。這幾日來困擾眾人的細微磨牙聲,終于找到了源頭。
“呵,被你發現了。”鼴鼠活動了下脖子,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,眼神像毒蛇般掃過在場三人。
月光穿過樹梢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韓西元緊繃著臉,快步上前:“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?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鼴鼠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領,眼神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:“柳爺的人,這個身份確實不假。不過這次進幽谷,我還有自己的目標。”
沈默眉頭微皺,注意到鼴鼠說話時不自覺地舔著嘴唇,仿佛在回味什么:“什么目標?”
“寶藏。”鼴鼠吐出這兩個字,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貪婪,“這些年,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寶藏闖進去,可惜啊,最后都成了白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