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躺在床上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,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過去的種種。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他翻了個身,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凌晨三點十五分。
“該死。”他低聲咒罵,從床上坐起來,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。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但他的內心卻如翻江倒海般躁動不安。
簡單沖了個冷水澡,沈默換上登山裝備。鏡子里的男人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,顯然這不是他第一個失眠的夜晚。
凌晨四點半,他站在謝然的房門前。
“謝然,開門。”他輕輕叩響房門,生怕吵醒其他住客。
但沒有人應答,一片寂靜。
又敲了幾下,依舊沒有回應。
“這混蛋…”沈默攥緊拳頭,指節發白。
一個服務員踩著軟底鞋走過來:“先生,需要幫忙嗎?”
“麻煩查一下3308房的客人是否退房了。”
等待的時間仿佛被拉長,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沈默的心越來越沉,他幾乎已經猜到了答案。
果然,謝然在凌晨三點就退房了。
“這個瘋子!”沈默咬牙切齒,“居然真敢一個人進山。”
落雪谷已經下雪了,地形復雜得像個迷宮,一個人進去簡直是在找死。沈默快步回到房間,收拾裝備。背包里裝滿了干糧和水,還有一些必要的救生用品。
天還沒亮,他就站在了落雪谷的入口。晨霧彌漫,遠處的山峰若隱若現,像是蒙了一層薄紗。
“九月后連牧民都不進山。”沈默深吸一口氣,寒意從鼻腔直沖到肺部,“這個家伙偏偏要選這個時候。”
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上,周圍遍布著自然形成的溝壑,呈幾何狀分布。積雪覆蓋了大部分地面,腳下的路變得異常滑膩。
溫度隨著海拔升高不斷下降,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霜。有些地方必須貼著溝邊通過,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。
當地人說過,即便是熟悉地形的向導,穿越落雪谷也至少需要兩天時間。而對于外來者來說,這里就是一個致命的迷宮。
天空開始飄雪,細小的雪花打在臉上,帶來細微的刺痛感。沈默不得不放慢腳步,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。
突然,遠處傳來一聲怪異的嘶吼。
那聲音像是野獸的咆哮,卻又夾雜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詭異腔調。沈默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裝備。
繼續前行,積雪越來越厚,有些地方甚至沒過膝蓋。沈默不得不用登山杖探路,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謹慎。
遠處,一群老獵手半蹲在雪地中。煙霧繚繞中,他們正在研究地上的痕跡。
“老叔,這熊的腳印不太對勁。”一個獵人指著地上的印記。
中間的老者吧嗒吧嗒抽著旱煙,瞇著眼睛打量著:“兩只,母熊帶崽。這個季節,它們最危險。”
“難怪會主動攻擊人。”另一個獵人接話,“就要抵達胡溝入口處,還追嗎?”
老獵人深吸了一口煙,眉頭緊鎖:“祖上有規矩,進了寒風崖的東西,不能動。會遭報應。”
“為什么?”年輕的獵人不解。
“熊進去肯定是找洞冬眠,不會再傷人。”老獵人語氣凝重,“咱們回吧。”
幾人剛轉身,走在前面的獵人突然一聲慘叫,整個人跌入斜溝。鋒利的石壁上掛著些許血肉,觸目驚心。
“老二!”老獵人舉起獵槍。
砰砰砰!
幾聲槍響過后,雪層開始崩塌。一條漆黑的怪物從雪堆中竄出,足有幾米長,張著血盆大口朝他們撲來。
“跑!”
剩下的獵人拔腿就跑,身后傳來骨肉撕裂的聲音。年輕的獵人邊跑邊喊:“怪物!有怪物!”
與此同時,沈默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槍聲。他站在一處較高的地方,試圖分辨聲音的方向。
天色漸暗,他不得不尋找安全的地方扎營。夜晚的落雪谷比白天更加危險,低溫和野獸都是致命的威脅。
帳篷里,沈默借著頭燈的光線研究地圖。按照地形分析,謝然最有可能選擇的路線是…
突然,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沈默立刻熄滅頭燈,屏住呼吸。聲音越來越近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帳篷周圍徘徊。他的手按在武器上,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。
這一夜注定難眠。風雪聲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獸吼,讓人毛骨悚然。
天剛蒙蒙亮,沈默就收拾好營地繼續前進。積雪中依稀可見一些腳印,但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花掩蓋。
他小心翼翼地在峭壁邊緣行走,冰冷的山風呼嘯而過,仿佛要把人吹入深淵。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回聲,不知是風聲還是什么生物的叫聲。
“謝然,你到底在哪兒?”沈默低聲自語,聲音很快就被風雪吞沒。
前方的路越發難走,有些地方需要借助繩索才能通過。沈默的體力在急劇消耗,但他不敢停下來休息太久,生怕錯過任何可能的線索。
突然,一陣詭異的聲響從左前方傳來。沈默警覺地停下腳步,仔細聆聽。那聲音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喘息,又似乎夾雜著人的呻吟。
他握緊手中的武器,緩緩向聲源處靠近。積雪中,一串新鮮的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這腳印,不像是動物的,更像是人的…
沈默的心跳加速,難道是謝然?
但很快,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。腳印的間距太大,步伐也極不規律,像是有人在倉皇逃命。
遠處,一個黑影一閃而過。
沈默屏住呼吸,貼著巖壁慢慢前進。視線所及之處,積雪上有斑斑血跡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。
“救…救命…”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。
沈默循聲望去,在一處凹陷的巖壁下,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獵人。那是一個年輕人,此時他的腿已經被什么東西咬斷了。
“別…別過來…”獵人虛弱地擺手,“有怪物…快跑…”
話音未落,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從上方傳來。沈默抬頭,只見一個龐大的黑影從巖壁上俯沖而下。
生死關頭,他本能地向旁邊翻滾。堅硬的巖石劃破了他的衣服,但這總比被那怪物抓住要好。
當他穩住身形再看時,獵人已經消失了,只留下一灘刺目的血跡和幾片破碎的衣物。
沈默的后背冒出冷汗,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當地人都不愿意在這個季節進山了。
天空再次飄起雪花,沈默深吸一口氣,繼續向前。
這一次,他走得更加謹慎。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隨時準備應對遇到的致命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