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坐在床邊，一遍又一遍地數著手中那張已經被捏得起皺的工資條。

額頭上的抬頭紋都擠到了一起，她盯著那幾個數字，仿佛要把紙盯出個洞來。

這點工資連棒梗一個月的學費都不夠，更別提小當的營養費和槐花的奶粉錢了。

她放下工資條，習慣性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，腦子里全是傻柱要相親的事。

這消息像一塊巨石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
幾年來，每當手頭緊的時候，傻柱都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
她閉上眼睛，腦海中浮現出無數次找傻柱借錢的畫面。

有時候是為了棒梗打架賠錢，有時候是為了小當的退燒藥，還有槐花半夜里發高燒要打針。

每次傻柱都二話不說就掏錢，從來沒有讓她難堪過。

“要是傻柱真的結了婚，以后可怎么辦啊...”她把臉埋進掌心，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她攥緊了手中的工資條，紙張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“沙沙”聲。

眼看著家里的開銷一天比一天大，光是棒梗這個月又鬧著要買新書包。

沒有傻柱的接濟，光靠她那點工資，連飯都吃不飽。

工廠的鐘聲準時響起，刺耳的聲音劃破了車間里機器的轟鳴。

秦淮茹站在車間的窗戶邊，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廠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。

突然，一輛嶄新的自行車映入眼簾，是孫斌，車把上還掛著個保溫飯盒。

“余虹，你男人又給你送飯來啦！”車間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起哄聲。

秦淮茹看著余虹紅著臉小跑著迎上去的樣子，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
“瞧瞧人家孫斌，對老婆多好啊，天天按時送飯，這都堅持多久了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，前幾天還專門買了輛自行車，就為了送飯方便，這得多少錢啊。”

同事們的議論聲一句接著一句鉆進秦淮茹的耳朵，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刺，扎在她心口上。

“聽說余虹能當上青年骨干小組長，也是孫斌在領導那邊說了好話，人家在機修車間人緣好。”

“那可不，有個好男人多重要啊，咱們廠里誰不知道孫斌疼老婆。”

秦淮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孫斌身上，這個年輕男人確實不錯。

長相周正，為人穩重，對妻子體貼，關鍵是在廠里有人脈。

但很快，她就搖了搖頭，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。

像孫斌這樣的男人，怎么可能會看上她這個帶著三個孩子的寡婦，想都不用想。

還是傻柱，只有傻柱才是她最后的依靠，也只有傻柱才不會在意她的身份。

午飯時間快結束時，秦淮茹才慢悠悠地往廚房走去，她知道這個時候傻柱正在收拾碗筷。

“傻柱，聽說你要相親了？”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。

“是啊，一大媽給介紹的，說是學校里的冉仁秋老師，下午放學就約好了。”傻柱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答，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期待。

秦淮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，冉仁秋她是知道的。

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，說話溫溫柔柔的，在學校里很受歡迎，聽說還會彈鋼琴。

“那敢情好啊，人家可是知識分子，你這回可算是找著門當戶對的了。”秦淮茹強顏歡笑，嘴角的弧度僵硬得不自然。

“我看你以后也該學學人家孫斌，對媳婦好點...”

“學他干啥？”傻柱不滿地打斷道，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，“我就是我，用不著學別人，再說了人家孫斌那樣我也學不來。”

秦淮茹見好就收，連忙轉移話題：“我這不是為你好嘛，對了，明天相親，你那身新衣服洗了沒？要不我幫你洗洗？”

“這多不好意思...”傻柱撓了撓頭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秦淮茹的目光。

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我們這么多年的鄰居了，再說了你平時沒少幫我。”秦淮茹笑著說，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。

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童聲，打斷了廚房里略顯尷尬的氣氛。

“冰糖葫蘆，甜又甜，冰糖山藥豆，圓又圓...”

小曉曉正站在院子中間，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冰糖山藥豆，一邊奶聲奶氣地唱著歌。

孫斌蹲在一旁，溫柔地為她打著拍子，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。

聾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，眼里滿是慈愛地看著這一幕，時不時地跟著節拍點頭。

秦淮茹站在廚房門口，看著這溫馨的一幕，她想起了自己的三個孩子，想起了那些靠借錢度日的艱難時光，也想起了即將相親的傻柱。

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，給整個房間鍍上一層金色。

婁曉娥坐在沙發上織毛衣，手中的毛線針靈巧地翻飛，一件半成品的毛衣正在她手中慢慢成型。

她忽然聽到衛生間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，不由得豎起了耳朵。

那歌聲由遠及近，清亮悅耳，帶著幾分慵懶和隨意：“月光下的小路彎彎，我輕輕走在你身邊...”

婁曉娥驚訝地放下手中的毛衣，瞪大了眼睛看向從衛生間走出來的孫斌。

他正擦著手上的水漬，臉上掛著輕松的微笑。

“斌哥，這是你寫的歌？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會創作！”余虹婁曉娥的語氣里充滿驚喜。

孫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，笑容有些靦腆：“瞎編的，算不上創作，就是心情好隨便哼兩句。”

“哪里是瞎編啊！”婁曉娥放下毛衣針，雙手托腮，一臉認真地說，“詞寫得多樸實啊，直白卻唱進人心里了，真有意思。”

孫斌走到沙發邊坐下，笑著擺擺手：“算了吧，好歌要像《我的祖國》那樣，能讓人產生情感共鳴才對，我這就是隨便玩玩。”

“那你倒是給我唱一個《我的祖國》聽聽。”婁曉娥來了興致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孫斌立刻板起臉，佯裝嚴肅：“這可不行，一首歌要配得上它的主題才行，我這嗓子唱不了那么莊重的歌，再說了...”

正說著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。

孫斌起身走過去開門，只見張謙笑呵呵地站在門口，手里還拎著一個紙包。

“哎呦，我老遠就聽見小曉曉唱歌了，真好聽啊！”張謙一邊說，一邊往屋里張望，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。

孫斌側身讓他進來：“今兒個怎么有空來我這兒？平時不是忙得見不著人影嗎？”

“是這樣，我是來送車的。”張謙神秘兮兮地笑著，還朝孫斌擠了擠眼睛，“順便想蹭頓飯，最近家里伙食太差，想念你做的菜了。”

“送車？”孫斌一愣，隨即反應過來。

“對啊，你不是要接任特供處水產科科長了嗎？”張謙壓低聲音說，“配發的大金鹿牌自行車我給你推來了，就停在樓下。”

孫斌聞言，眼睛一亮：“這么快就到位了？我還以為要等上一陣子呢。”

“那可不，領導早就定下來了，就等著交接呢。”張謙說著，又沖著屋里喊，“小曉曉，快出來看看，叔叔給你帶好東西來了！”

小曉曉蹦蹦跳跳地跑出來。

張謙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包裝精美的糖果，小曉曉開心地接過去，奶聲奶氣地說了聲謝謝。

看著小曉曉開心的樣子，孫斌轉身走向廚房：“既然來了，嘗嘗我新做的點心，剛好試試味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