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錯。”錢雨河停下腳步，轉身看向孫毅，“陛下與煜王之間，必有我等不知道的關系。況且...”他壓低聲音，“就算煜王真有歹意，憑我星辰國兵力，能擋得住嗎？”

孫毅搖頭：“確實不能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。

“那不就結了？”錢雨河繼續道，“與其跟著老丞相做無謂抵抗，不如支持陛下，說不定這反倒是星辰國的機遇。”

“機遇？”孫毅眉頭微皺。

“大勢已定，六國之中，玉華殿獨大。”錢雨河的聲音越發低沉，“依附煜王，未必不是明智之舉。”

孫毅陷入沉思。帳外傳來士兵巡邏的腳步聲，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。

就在此時，一名斥候匆匆闖入：“將軍，探子來報，煜軍已過靈水，正加速向都城進發！”

孫毅猛地站起身，目光在手中的手令和斥候之間來回游移。這一刻，他忽然意識到，也許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。

“傳令全軍，”他深吸一口氣，“即刻啟程，返回都城！”

錢雨河嘴角微微上揚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。

夜色中，青云郡大營開始忙碌起來，無數火把亮起，照亮了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晚。

而此時的瑞京，卻在一片詭異的平靜中，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。老丞相獨自立在城樓上，望著遠方隱約可見的火光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

兩天時光，轉瞬即逝。

鐘煜在皇宮的偏殿里住了下來，這并非他的本意，只是寧如月執意如此。她說擔心星辰國有人對他不利，非要讓他住在宮里，推辭三次無果，他也只好應下。

星辰國的皇宮不大，比起天衍國的皇城，甚至還不如鐘煜自己的王宮。但處處精致，無一不彰顯著“小而美”的韻味。

庭院里種著各色花卉，廊下掛著精巧的風鈴，隨風叮咚作響。

這兩日，寧如月幾乎寸步不離地陪著他。

清晨，她會親自為他斟茶。那雙纖細的手捧著青瓷茶盞，小心翼翼地遞到他面前。有時茶水會濺出來一些，她便慌忙用袖子擦拭，那副笨拙的模樣，與其皇帝的身份極不相稱。

午后，兩人常在御花園里漫步。寧如月會指著各種花草，向他介紹它們的名字和來歷，她對這些植物了如指掌，說起來眼睛都會發亮。

“這株蘭花，是先帝在位時從西域求來的，聽說當時用了整整一箱珍珠才換到。”她蹲下身，輕輕撫摸著蘭花的葉子，“可惜現在西域那邊已經斷了往來，再也見不到這樣的品種了。”

傍晚時分，兩人常在涼亭里賞景，寧如月會讓御廚準備些精致的點心，有時還會親自彈琴。她的琴藝并不精湛，經常會彈錯音，但那種認真的神情卻讓人移不開眼。

鐘煜心中頗為疑惑，忍不住問道：“陛下不用處理朝政嗎？”

寧如月放下手中的茶盞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：“星辰國不過三郡之地，四十余縣。各地事務多由郡守處置，就算到了丞相那里，也不過是讓步二字。”

“讓步？”

“是啊，遇事讓步，這就是星辰國生存之道。”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“北有晉國虎視，南有燕國覬覦，西有天衍國壓境。若不是一味退讓，恐怕星辰國早就亡了。”

鐘煜不禁莞爾。難怪星辰國的官員都是那副模樣，原來早已習慣了退讓。這兩天，他也給寧如月講了些治國之道。越是了解，越覺得星辰國的存在堪稱奇跡。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帝，帶著一群不思進取的臣子，居然也能維持一國之基業。

宮殿內，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出。

諸葛憐雪站在殿外，滿臉無奈。這兩天，她家陛下完全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。第一天她就提醒過，鐘煜帶三十萬大軍而來，恐怕另有所圖。建議寧如月與老丞相商議，卻被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。

“若是鐘煜哥哥想要星辰國，拿去就是了，當皇帝這事兒我一點都不感興趣。”

這哪里是不知情，分明是不在乎。連“朕”都不稱了，直呼“我”，還改口叫起了“鐘煜哥哥”。諸葛憐雪看著殿內的情形，心中五味雜陳。她既為陛下終于有了心上人而高興，又為星辰國的未來而擔憂。

正當諸葛憐雪神游之際，蓮兒和慕容烈匆匆而來。

“雪兒姐姐，皇上是不是在里面？”蓮兒急切地問，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。

諸葛憐雪點頭，隨即入內通報。

殿內，慕容烈向鐘煜行禮：“屬下向大王行禮！”他的鎧甲上還沾著塵土，顯然是快馬加鞭趕來的。

“起來吧。”鐘煜放下手中的茶盞，示意他起身。

慕容烈起身，在鐘煜耳邊低語。同時，蓮兒將老丞相的手令呈給寧如月，稟報路上的情況。

“陛下，丞相大人說，晉國使者已到城外，要求覲見。”蓮兒的聲音有些發顫。

寧如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，她下意識地看向鐘煜，卻見他神色如常，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切。

鐘煜聽完慕容烈的匯報，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：“幽州騎現在何處？”

“回稟大王，大軍駐扎在城外三十里的碧嶺山下。只待大王一聲令下，即可入城。”慕容烈的聲音鏗鏘有力。

諸葛憐雪聽得心驚。三十萬大軍，足以將星辰國都城圍得水泄不通，若是鐘煜有異心，星辰國將無處可逃。

“就在這兒待著吧。”鐘煜抬眼看向寧如月，“陛下，既然朝臣有此顧慮，本王不妨說得明白些。此番前來，除了助你解困，還想借星辰國關口攻打晉國，需要星辰國物資支援。”

“煜王殿下！”諸葛憐雪急聲道，“我家陛下待你不薄，你怎能如此？這是要拉星辰國下水啊！”

殿內氣氛陡然凝重。蓮兒緊張地看著寧如月，生怕她一時沖動答應下來。

鐘煜緩緩起身，目光掃過殿內眾人：“天下大勢，分分合合。本王欲以幽州為基，席卷天下。星辰國地處要沖，兵力孱弱，終究要依附于人。本王自認擔得起這個重任。若陛下覺得本王另有所圖，那便退兵便是，之前的合作照舊。”

“大王殿下實在是......”

“鐘煜哥哥。”寧如月打斷諸葛憐雪，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，“這星辰國，我可以全部交由你調遣。不如這樣，我把星辰國當作嫁妝給你，你覺得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