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雨煙愣了一下，對方眼中流露出的情緒讓她想起二哥對霍青的戒備。那份關切太過直白，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我該回去了，喜寶還在等我。”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，試圖緩解這份突如其來的尷尬。

“我讓人備車送你。”霍青轉身離去，腳步聲在寂靜的院中回響。

“現在你明白了嗎？”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。

“二哥。”蘇雨煙轉身，看到蘇霄倚在墻邊，神色慵懶，“查看完那輛馬車了？”

“無甚可看的。”蘇霄聳肩，眼中卻閃過一絲警惕，“倒是你，該留意些。”

這時霍青回來道：“馬車已備好。”

“不必麻煩，我送小妹回去。”蘇霄打了個哈欠，拉著蘇雨煙瞬間消失在夜色中。

霍青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，溫和的面容漸漸冷了下來，背在身后的手緊握成拳。月光下，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測。

“二哥，你整得我里外不是人。”蘇雨煙不解地說。夜風吹起她的發絲，遮住了她略顯困擾的表情。

“他與你不是一路人。”蘇霄難得露出嚴肅神色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，“他想要的東西，越來越多了。那些野心，不是你能看透的。”

“他過去的事我不會過問，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傷害過我。”蘇雨煙嘴上這么說，心里卻想起霍青方才的眼神。那份溫柔中似乎藏著什么，讓她有些不安。

“他現在是沒傷害你，可誰知道以后會怎樣？”蘇霄站在庭院里，看著妹妹執迷不悟的樣子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焦急。月光下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，投射在青石板上，顯得格外孤寂。

“二哥又怎么能斷定他一定會傷害我呢？”蘇雨煙嘴角勾起一抹淺笑，目光平靜地看著兄長。夜風吹起她的衣袂，發絲輕輕飄動，襯得她整個人愈發清冷。

“天色不早了，趕緊回去吧。”蘇霄見妹妹不為所動，只得無奈地擺擺手，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
看著二哥離去的背影，蘇雨煙輕輕嘆了口氣。她明白二哥是為她好，可有些事情，旁人終究難以理解。抬頭看了眼天色，她也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
剛到院門口，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“娘親！”

只見喜寶光著腳丫子從房里跑出來，朝她撲了過來。月光下，小家伙的臉蛋紅撲撲的，眼睛亮晶晶的，滿是歡喜。

蘇雨煙連忙將孩子穩穩接住，看著他赤著的雙腳，不由得蹙眉：“這么冷的天，怎么連鞋子都不穿？”

環顧四周，卻不見丫鬟們的身影，蘇雨煙疑惑道：“雨荷和寧媽媽呢？”

“父王讓她們退下了。”喜寶摟著母親的脖子，天真地問，“娘親要叫她們來嗎？”

“你父王來了？”想到到東凌琛，蘇雨煙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，

“王妃這是想我了？”一道帶笑的聲音從密閣傳來。

東凌琛手里拿著件小衣裳走了出來，月光下，他的身形修長挺拔，舉手投足間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。他直接走到母子二人身邊，將小衣裳給喜寶披上。

蘇雨煙下意識后退一步，有些局促地看著他：“你...什么時候回來的？”

“比王妃早些。”東凌琛自然地摟住母子二人的肩膀，“外頭冷，進屋說話。”

蘇雨煙被他帶著往里走，心里卻七上八下的。東凌琛看起來太過平靜了，這反而讓她更加不安。

屋內燭火搖曳，將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，時而重疊，時而分離。

“我剛才和二哥說了會兒話。”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。

東凌琛只是淡淡一笑：“嗯，夜深了，早些休息吧。”

“對啊娘親，喜寶想和娘親一起睡。”小家伙在床上伸出雙手，眼巴巴地望著母親。

蘇雨煙看了東凌琛一眼，脫去外衣鉆進被窩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。東凌琛見狀，嘴角微揚，卻也沒說什么，只是規矩地躺在喜寶身邊。

蠟燭熄滅后，屋內一片寂靜。只有窗外的風聲，偶爾傳來幾聲蟲鳴。

蘇雨煙輾轉反側，想到今晚的事，終究按捺不住：“你今晚...”

“不必擔心。”東凌琛轉過頭，月光下的眼神由銳利轉為柔和，“二皇子一直想找借口將我趕回西陲，現在他求之不得。”

“你殺了他那么多人...”蘇雨煙心頭一顫，想起那血腥的場面，不由得打了個寒戰。

“王妃這是在關心我？”東凌琛輕笑出聲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調侃。

蘇雨煙翻了個白眼：“你想多了，我只是擔心二皇子會遷怒宣平侯府。”

“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。”東凌琛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蘇雨煙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，連忙閉上眼睛，將自己往被子里縮了縮。東凌琛看著她的動作，輕嘆一聲。轉而瞇起雙眼，二皇子今日的行為確實反常，看來要多加防備了。

夜色漸深，院子里的梧桐樹沙沙作響，偶爾有幾片落葉飄落，在月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。

次日清晨，皇宮內。

云帝的寢宮里，馨香裊裊，氣氛卻異常凝重。

“父皇！寧王提刀闖入臣兒府邸，殺我侍衛無數，還請父皇做主！”二皇子跪地痛哭，聲淚俱下。

東凌琛站在一旁，神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幕。他身著一襲玄色錦袍，腰間配著一塊暖玉，整個人氣質清冷，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。

云帝被二皇子的哭訴氣得連連咳嗽，王公公連忙上前服侍，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。

“哼，死了就死了。”云帝冷冷地瞥了二皇子一眼，語氣里滿是不耐煩。

“父皇...”二皇子一臉震驚，眼淚都忘了往下掉。他怎么也沒想到，父皇會是這樣的反應。

云帝轉向東凌琛：“寧王打算何時啟程？”

“回皇上，臣三日后便離京。”東凌琛拱手行禮，語氣恭敬。

二皇子東玉松聽到東凌琛要離開的回答時，身子微微一僵。他的手指摩挲著衣袖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。

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。香爐中的龍延香緩緩升騰，在空氣中勾勒出朦朧的軌跡。云帝低著頭，手指輕叩龍椅扶手，發出細微的聲響。這位帝王臉上看不出喜怒，只是那微蹙的眉頭透露出幾分思索。

東凌琛站在殿中，目光平靜地掃過父子二人。他們各異的反應都透著幾分蹊蹺，就像一池看似平靜的水面下，暗流涌動。殿內的氣氛愈發凝重，連宮女太監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。

“寧王，”云帝忽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試探，“你離京五年，與親人聚少離多。這次回來，朕看你也累了。”

東凌琛微微抬眼，正對上云帝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