怒火在胸腔里翻滾，蘇霄再也控制不住，一拳直接朝東凌琛的臉上招呼過去。拳頭劃破空氣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
“砰！”

東凌琛重重摔在地上，卻沒有任何反抗。他的嘴角滲出血絲，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。

蘇雨煙站在一旁，心頭一顫。她從未見過二哥如此失控，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布滿戾氣。她想上前阻攔，卻每次都被巧妙避開。

“蘇二哥，你冷靜點！”蘇雨煙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
蘇霄充耳不聞，又是一拳砸下。“你知道這五年她是怎么過的嗎？你倒好，一句和離就想撇清關系？”

營帳外的喧鬧聲漸起，守衛們察覺到異常。項忠帶著一隊士兵沖了進來，當看到自家王爺被人壓在地上暴打時，項忠臉色大變。

“放肆！”項忠一個箭步上前，將蘇霄拉開。

士兵們瞬間將蘇霄團團圍住，刀劍出鞘的聲音在營帳內此起彼伏。

蘇霄冷笑一聲，“就憑這些人，也想攔我？”

話音未落，他已經與項忠纏斗在一起。拳腳相加間，營帳內一片混亂。桌椅倒地的聲音，兵器相撞的聲音，喊叫聲交織在一起。

“都給我住手！”蘇雨煙急得直跺腳，可她根本插不上手。她看著眼前的混亂，心如刀絞。

“夠了！”

東凌琛的聲音響起，他緩緩從地上站起來，“都出去。”

士兵們迅速退出，營帳內一時寂靜無聲。只有燭火還在不安地跳動，將幾人的影子投射在帳篷上，顯得格外孤寂。

蘇雨煙看向東凌琛，不由得愣住了。那張俊美的臉此刻已經腫得不成樣子，嘴角還滲著血。她下意識地想去拿藥，卻被他輕輕避開。

東凌琛的目光落在地上，聲音低沉，“對不起。”

“對不起？”蘇霄冷笑，“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夠了？”

就在這時，帳篷的簾子被掀開，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：“二舅舅，為何打父王？”

喜寶不知何時跑了進來，小小的身影擋在蘇霄面前。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，眼中帶著不解和心疼。

蘇霄的怒氣一下子消了大半，看著外甥那張和妹妹如出一轍的小臉，心中一軟，“喜寶，這是大人的事。”

“不！”喜寶固執地搖頭，小手緊握成拳，“父王手握千軍大權，你把他打成這樣，他怎么見人？”

蘇雨煙看著兒子倔強的小臉，心里既心疼又好笑。她想說些什么，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

營帳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。燭光在喜寶臉上跳動，映照出他眼中的淚光。

“喜寶，”蘇霄蹲下身，聲音放柔，“你知道嗎？他打算跟你娘和離。”

這句話像一記重錘，砸在所有人心上。營帳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。

喜寶愣在原地，小手慢慢垂了下來。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，里面盛滿了不可置信。

蘇雨煙連忙上前，將兒子摟在懷里，“喜寶，別聽你二舅舅胡說...”她的聲音有些顫抖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

“父王，”喜寶突然開口，聲音清脆卻帶著顫抖，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
東凌琛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，喉嚨發緊。他想說些什么，卻發現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嘆息，“是。”

營帳內一片寂靜，連燭火都似乎停止了跳動。

“那我同意。”

這句話像一把利劍，直直刺入在場所有人的心臟。

喜寶轉向蘇雨煙，小臉上帶著超出年齡的成熟，“娘親說過，管他爹娘身何處，都永遠是我的父母。只要你們開心，我就開心。”

淚水模糊了蘇雨煙的視線，她緊緊抱住兒子，淚水無聲滑落。她感受著懷中小小的身軀，心中涌起無盡的酸楚。

東凌琛站在那里，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。他看著蘇雨煙的淚水，看著喜寶堅強的背影，心中翻涌著說不清的情緒。那些年在戰場上的殺伐決斷，在此刻都變得毫無意義。

蘇霄看著這一幕，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。他走到妹妹身邊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“走吧。”蘇霄輕聲說，扶著蘇雨煙向外走去。

蘇雨煙搖了搖頭，輕聲說道：“蘇二哥，王爺的病癥還未醫治妥當。”

她站起身，輕輕推開蘇霄。帳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這件事情已經夠復雜了，她不想讓它變得更糟。

蘇霄的目光在妹妹臉上停留片刻。他冷哼一聲，轉身大步離去，腳步聲在營帳外的泥地上留下一串沉重的印記。

“父王，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啊！”喜寶歪著小腦袋，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。他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天真的笑意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。

蘇雨煙本想提醒喜寶說話要注意分寸，但轉念一想，這里畢竟是軍營，她沒有資格去教導王爺的兒子。可當她轉身準備給東凌琛上藥時，看清了他的模樣，一時間也忍俊不禁。

東凌琛那張向來威嚴的臉此刻腫得像個包子，一邊高一邊低，嘴角還帶著青紫。這樣的反差讓人忍不住發笑，但笑過之后，又不免心疼。

東凌琛的臉瞬間沉了下來，但腫脹的面部讓這個表情看起來更加滑稽。他張了張嘴，卻發現自己竟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話語。眼前這對母子的笑聲，像春日里的暖陽，不知不覺間驅散了他心頭的陰霾。

“王爺，請坐到凳子上，讓我替您上藥。”蘇雨煙強忍著笑意說道。

東凌琛看著她努力克制卻依然上揚的嘴角，默默坐到了案桌上。帳內的燭火搖曳，在他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他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臉上和身上輕輕涂抹著藥膏，那觸感溫柔得讓人心醉。

蘇雨煙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，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微微加快。她能感覺到東凌琛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，那眼神深邃得讓人看不透。

“這里的傷口有些深，”她輕聲說道，“王爺要小心些，別碰到水。”她的手指輕輕掠過他眉角的傷痕，那里的皮膚微微發燙。

東凌琛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，喉結輕輕滾動。帳內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
“這是最好的消腫藥，王爺晚上記得再擦一次。明日便能消腫了。”蘇雨煙仔細檢查過所有傷口，將藥盒遞到他面前。她的聲音有些發顫，像是在掩飾什么。

東凌琛伸手去接，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心。那一瞬間的觸感，如同觸碰到了溫潤的玉石，讓他心頭一顫。他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，還有那微微的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