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樂宮氣派非凡,朱紅的大門上雕刻著金色的鳳凰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門口的石獅子威嚴肅穆,仿佛在無聲地警告來訪者。
一個年長宮女走出來,上下打量著柳婉婉:“柳小姐來了?太妃在殿內等著。”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輕蔑,顯然是仗著主子的勢。
柳婉婉微微一笑,心想這長樂宮的人,怕是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。不過她也不在意,日后她嫁入王府,與這惠太妃總有照面的時候。今日這一遭,不過是為日后的交鋒探探路罷了。
殿內陳設奢華,處處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地位。紫檀桌案上擺著名貴的瓷器,墻上掛著價值連城的字畫。空氣中飄散著沉香的味道,醉人而不膩。
惠太妃端坐在主位上,一襲淡紫色衣裳,頭上戴著點翠鳳釵。她的面容保養得宜,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。只是那雙眼睛,透著說不出的凌厲。
“臣女參見太妃娘娘。”柳婉婉行了個標準的大禮。
惠太妃并不叫她起身,而是慢條斯理地品著茶,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。這般舉動,分明是存心要難為人。
柳婉婉保持著跪姿,紋絲不動。她知道,這是惠太妃給她的第一個考驗。
殿內安靜得可怕,只有茶水滑入杯中的聲音。翠環跪在一旁,額頭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“聽說你要嫁給東陵王?”惠太妃終于開口,聲音里帶著幾分譏誚,“本宮倒要看看,是什么樣的女子,能入得了他的眼。”
柳婉婉抬起頭,迎上惠太妃的目光:“回太妃娘娘,臣女與王爺兩情相悅,并非......”
“兩情相悅?”惠太妃冷笑一聲,“東陵王從小在本宮膝下長大,什么性子本宮最清楚。他向來不近女色,怎會突然看上你一個小丫頭?”
這話里的輕視之意,再明顯不過。
柳婉婉不卑不亢:“太妃娘娘說得是。王爺確實不近女色,所以臣女更要珍惜這份姻緣。”
“好一張巧嘴。”惠太妃放下茶盞,“本宮且問你,你可知東陵王的生辰八字?他有什么習慣?喜歡吃什么?討厭什么?”
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,柳婉婉卻不慌不忙:“回太妃娘娘,王爺生于......”
她不緊不慢地答著,每一個細節都準確無誤。這些信息,都是她提前打聽好的。在決定這門親事的那一刻起,她就開始為今天做準備了。
惠太妃的臉色越發陰沉。她沒想到這個柳婉婉竟然如此精明,連這些都打聽得一清二楚。
“你倒是用心。”惠太妃冷冷道,“不過,光是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?如雪的身份何等尊貴,將來要娶的人,必須門當戶對。你一個和離之女,配得上他嗎?”
這話說得極重,翠環聽了都忍不住顫抖。但柳婉婉依舊面不改色:“太妃娘娘說得對,臣女的確配不上王爺。既然王爺這么抬愛,臣女定當竭盡全力,不負他的信任。”
“哼,”惠太妃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“本宮今日叫你來,就是要告訴你——這門親事,本宮不同意!”
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。翠環嚇得差點暈過去,連服侍的宮女們都屏住了呼吸。
柳婉婉卻笑了:“太妃娘娘,這門親事太后和皇上均同意了,您這般說,是要抗旨嗎?”
此言一出,惠太妃的臉色頓時變了。她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,竟敢用圣旨來壓她。
她在劉嬤嬤的攙扶下走到柳婉婉面前。裙擺拂過地面,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宮女們的呼吸更輕了,仿佛空氣都凝固了。
修長的手指上戴著鑲嵌寶石的護甲,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,朝著柳婉婉的臉便要扇去。
“賤人,你也配?”
柳婉婉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了太妃的手腕。她的動作快得像一道流星,卻又輕柔得仿佛一片羽毛落地。
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。宮女們倒吸一口冷氣,有幾個甚至閉上了眼睛,不敢看接下來的場面。
“娘娘要是想懲罰小女子,不如讓旁人代勞。”柳婉婉聲音平靜,如同清晨的露珠落在荷葉上,“臣女習武多年,體內真氣會自動護主。若太妃執意要打,恐怕反噬之力會傷到太妃。”
她的語氣恭敬,卻暗含警告。手上的力道恰到好處,既不會讓太妃難堪,又能讓對方感受到她的實力。
惠太妃臉色一變。她想起兒子提過,這個女人在戰場上一刀能將敵人劈成三段。當時她還不以為然,現在卻不得不信。
雖然不知真假,但眼下也不能冒這個險。她甩開手,喚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太監。
“給哀家掌嘴!”
那太監剛抬起手,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。他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重重地砸在太妃的座椅上。
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紫檀木的椅子應聲而碎。太監口中噴出一口鮮血,染紅了地上的白玉磚,暈了過去。
這一切發生得太快,在場的人甚至沒看清柳婉婉是如何出手的。她依舊保持著跪姿,仿佛從未移動過。
惠太妃瞪大了眼睛,面色蒼白。她親眼所見,柳婉婉分明一動未動。這是什么功夫?竟恐怖如斯!
殿內鴉雀無聲。宮女們瑟瑟發抖,連呼吸都不敢。劉嬤嬤攙扶著太妃的手都在發抖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宮人手忙腳亂地換了把椅子,將昏迷的太監抬了出去。血跡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跡,像是一個無聲的警告。
惠太妃重新坐下,卻感到一陣心悸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,試圖平復內心的震撼。
眼前這個跪著的女子,身上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勢。那不是普通武者能有的威壓,而是經歷過無數生死才能凝聚出來的殺伐之氣。
這種感覺,她只在自己兒子身上感受過。難怪如雪會對這個女子如此著迷,她確實不是普通人。
“你以為有幾分本事,就能高攀皇家了?”惠太妃強壓下心中的不安,冷聲道,“念在你為西陲立功的份上,今日之事就此作罷。但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,不要癡心妄想。”
宮女們垂首站立,大氣不敢出。偌大的殿內,只有柳婉婉跪得筆直,仿佛絲毫不受這壓抑氛圍的影響。
她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裙,衣襟處繡著暗紋,即便是跪著,也難掩其英姿颯爽。腰間佩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與她此刻平靜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。
在云岫山的時候,她沒少受罰跪。那時候,她還只是個小丫頭,稍有不慎就要跪上一整天。現在想來,那些苦頭反倒成了最好的歷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