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至大門口，喧鬧聲從四面八方涌來，柳婉婉站在王府的大門前，心跳如鼓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袖，指尖微微泛白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。

朱漆大門上的銅環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，門檻上鋪著的紅毯一直延伸到她的腳下。空氣中飄散著沉香和花香，還有那揮之不去的喜慶氛圍。

她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恭賀聲，有些聲音熟悉得讓她想笑，有些則陌生得令她不安。賓客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，像一張無形的網，將她層層包裹。

“新娘子來了！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，頓時引來一陣騷動。

大長公主那尖細的嗓音格外刺耳：“這身嫁衣倒是不錯，只是......”她故意拖長了聲調，話里帶著幾分輕蔑。

“只是什么？”華陽郡主接過話茬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關切，“大長公主覺得有什么不妥嗎？”

柳婉婉握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她知道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，無非是想在她的婚禮上找茬罷了。

東陵王的光芒總是那么耀眼，連她這個新娘子都被比下去了。賓客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蕭如雪身上，仿佛她這個新娘子反倒成了陪襯。

不過，這些都不重要。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，試圖平復那不安的情緒。

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，蕭如雪握著她的手緊了緊，仿佛是無聲的支持。柳婉婉感受到了，心再次安定了下來。

香案已經擺好，沉香裊裊升起，在陽光下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簾幕。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時不時投來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。

“這是要結拜嗎？”她在心里暗自發笑，雖然知道這想法很荒謬，但就是控制不住。

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，世界頓時變成一片朦朧的紅色。她只能靠耳朵感知外界的一切，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。

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她聽出那是惠太妃入座的聲音。緊接著是一陣騷動，像是有什么意外發生。

“司風云也要上座！”有人高聲喊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滿。

“這不合規矩！”另一個聲音立刻反對，語氣中充滿了憤慨。

議論聲越來越大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。就在爭執即將升級的時候，司風云的聲音響徹全場：“天地君親師，我是蕭如雪的師父，難道不該受他一拜？”

這話擲地有聲，讓所有反對的聲音都瞬間啞火。柳婉婉聽到有人低聲議論，但很快就消失在了竊竊私語中。

有人將系著同心結的紅綢遞到柳婉婉手中，她能感覺到另一端被蕭如雪握住。那根紅綢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，卻又像是命運的紐帶。

“先拜天地，咱們得朝向前方。”柳婉婉下意識地說。話一出口，她就后悔了，這種場合她不該多嘴的。

蕭如雪的聲音平靜而溫和：“聽禮部尚書的安排。”

柳婉婉沉默了，心里涌起一陣愧疚。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，但蕭如雪并沒有責怪她的意思。

拜完天地后，她被引到洞房。一路上，紅蓋頭始終沒有掀開，她只能憑著感覺一步步往前走。耳邊是此起彼伏的祝福聲，還有些許調笑聲。

喜娘進來說了一大串吉祥話，聲音甜得發膩。然后是給賞錢的環節，銅錢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。

最后，喜娘將一把金色的秤桿遞給蕭如雪，聲音里帶著笑意：“掀開紅蓋頭，富貴又長壽。”

柳婉婉能感覺到蕭如雪的手有些發抖，秤桿往她下巴探來。她本能地往后一仰，秤桿順勢挑起紅蓋頭。

紅蓋頭被輕輕挑起的瞬間，柳婉婉只覺得心跳如擂鼓，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。

燭光搖曳間，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簾，正對上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。那一刻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，連呼吸都變得輕緩。

柳婉婉看著眼前的男子，他身著大紅喜服，金線繡就的龍紋在燭光下熠熠生輝，襯得他愈發貴氣逼人。不同于平日里的清冷疏離，此刻的蕭如雪眼中滿是溫柔，那目光似要將她融化。

喜房內的紅燭跳動，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柳婉婉不由得想起初見時的場景，那時的他冷若冰霜，眼神凌厲如刀，哪里會想到今日竟成了她的夫君。

蕭如雪也在凝視著她，目光中帶著驚艷。今日的她，比往日更添幾分嬌艷，朱唇皓齒，明眸善睞，猶如畫中走出的仙子。那精致的妝容襯得她肌膚勝雪，眉目如畫，一顰一笑間都帶著說不盡的風情。

兩人對視良久，誰也不愿移開目光。直到喜娘輕咳一聲，打破了這份寧靜。

“王爺，王妃，外頭的夫人姑娘們要來討喜錢了。”喜娘的聲音帶著幾分促狹。

柳婉婉這才回過神來，心想著不是該先喝合巹酒的嗎？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袖，眼神不安地瞟向門口。

還未等她開口詢問，新房的門便被推開。一陣喧鬧聲傳來，伴隨著陣陣歡笑。

讓柳婉婉意外的是，最先沖到前面的卻是司紫、燁蕓、糯米，還有脖子上系著紅綢的刃袖。他們四個默契地站成一排，將后面的人群擋在外面，只讓那些小媳婦和大姑娘隔著人墻道喜。

“王爺王妃真是郎才女貌！”有人高聲喊道。

“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！”又有人附和。

眾人的恭維聲此起彼伏，還夾雜著幾聲驚嘆的尖叫。柳婉婉注意到，有幾個年輕姑娘正用艷羨的目光打量著她，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。

她微微一笑，從容地福了福身：“多謝各位的祝福，今日大家都要多喝幾杯。蘇嬤嬤，把紅封分給大家。”

蘇嬤嬤應聲上前，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錦囊。那里面裝的都是成對的金瓜子，在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。

雖說是皇家婚宴，但這般闊綽還是讓不少人暗暗咂舌。更別提那堆得滿滿當當的嫁妝，從側廳一直延伸到回廊，連惠太妃見了都連連稱奇。

眾人領了喜錢，便陸續退了出去。臨走時，還不忘回頭多看兩眼這對新人。

蕭如雪作為新郎，也該出去招待賓客。他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，目光依依不舍地落在柳婉婉身上。

“夫人，我去去就回。”他輕聲說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舍。

柳婉婉抿唇一笑，輕輕點頭。看著他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，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甜蜜。

待他走后，蘇嬤嬤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揉著酸痛的腿：“今日雖喜，卻也累得緊。這些日子忙前忙后，總算是把事情都辦妥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