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對了，"皇長孫忽然開口，"聽聞你擅長詩詞？"

司峻擺擺手，露出幾分不好意思："不過是偶爾隨意寫寫，不值一提。"

"過謙了。"皇長孫微笑道，"我看過你的幾首詩，意境清新，頗有新意。尤其是那首《秋水長天》，寫得極好。"

司峻聞言一愣："殿下竟看過我的詩？"

"自然。"皇長孫點點頭，"你那些詩詞雖未刊印成冊，但在文人圈子里早有傳誦。我也是從一位老師那里聽說的。"

蕭清柔注意到，司峻的耳尖微微泛紅。這個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少年，此刻竟露出了羞澀的神色。

"來，"皇長孫起身走向書架，"我這里還有些詩集，你若有興趣，不妨一起看看。"

就這樣，兩人開始討論起詩詞歌賦。從李白杜甫說到蘇軾辛棄疾，從五言絕句談到七言律詩。時而相視一笑，時而擊節嘆賞。

蕭清柔靜靜地聽著，心中不禁感慨。這樣的交談，哪里像是君臣，分明是兩個志同道合的文人在切磋學問。

夜色漸深，宮女們已經點起了燭火。溫暖的燭光映照著書房內的一切，為這個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溫馨。

桂香居內，檀香裊裊。雨柔蓮步輕移，身姿款款，手中青瓷茶盞紋路精美。她將茶盞輕放在桌上，眼波流轉，聲音輕柔似水："殿下請用茶。"

那刻意嬌媚的語氣讓司峻渾身不適。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司語嫣，說話向來爽朗直率，從不做作。再聯想到蕭清柔那清冽如山泉的嗓音，更覺眼前這般刻意的柔媚令人生厭。

"雨柔，你退下吧。"皇長孫目光淡漠地掃過，語氣疏離而冷淡。

這位雨柔是太子妃所賜的宮女，專司茶水筆墨。因著太子妃的情面，皇長孫平日對她還算客氣。但這樣的態度，反倒讓雨柔心生異樣的遐想。

她輕咬鮮紅的唇瓣，眼波中盈滿柔情："殿下身邊怎能少了人伺候，奴婢愿意留下來服侍。"纖纖玉指輕撫茶盞邊緣，若有若無地展示著自己修長的手指。

皇長孫眸光驟冷，聲音陡然凌厲："退下！"

簡短的兩字裹挾著不容抗拒的威嚴。雨柔在桂香居待了大半年，從未見過皇長孫如此冷厲。她眼中淚光閃爍，慌忙屈膝退出，裙裾沙沙作響。

待雨柔走遠，司峻輕咳一聲，打趣道："殿下倒是定力十足，這般美人投懷送抱都能無動于衷。"說著，他端起茶盞，輕啜一口。

"你覺得她美？"皇長孫挑眉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。

"確實生得不俗。"司峻放下茶盞，敷衍道，"有這樣的美人相伴，確實風雅。"

皇長孫唇角微揚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："既然你這般欣賞，不如我將她贈予你？"

司峻面色驟變，手中茶盞險些跌落："殿下莫要開玩笑，家父最是古板，若知道我從儲君府帶回個美人，非打斷我的腿不可。"他想起父親那張總是嚴肅的臉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
"我何時說過玩笑話？"皇長孫神色認真。

"殿下饒命！"司峻作勢就要跪下，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。

皇長孫這才笑出聲來，整個人如春風拂面："也罷，看在你我相交一場的份上，饒你一回。"

正說笑間，小玉太快步入內，腳步略顯匆忙："殿下，梁王世子來訪。"

皇長孫眉間閃過一絲笑意，仿佛早有預料："請世子進來。"轉頭對司峻歉然道，"本想與你清談，卻來了不速之客。"

司峻起身整理衣襟："改日再來拜訪便是。"

話音未落，梁王世子已大步而入。他身形修長，容貌俊美，比皇長孫更勝幾分。一襲墨色錦袍襯得他氣質出塵，只是掃見司峻時，目光中閃過一抹不悅："原來司公子在此。"

司峻拱手行禮，心中暗驚。他與梁王世子素無交集，對方這般神色，莫非已知他對蕭清柔的心思，故意給他難堪？

思及此處，司峻心中又是一陣煩悶。蕭清柔與梁王世子不過表兄妹之誼，又未婚配，他喜歡蕭清柔，與梁王世子何干？

"堂兄。"梁王世子對皇長孫笑著打招呼，眼中卻帶著探究，話鋒一轉，"聽說郡主設宴，為何會請了蕭二小姐？"

屋內氣氛驟然凝滯。皇長孫神色不改，語氣平淡："母妃的意思，人多熱鬧。"

"那觀花會上賜給柔表妹的翠玉蓮花，也是娘娘的主意？"梁王世子加重"柔表妹"三字，語氣咄咄逼人，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。

司峻在一旁聽得心驚。原來皇長孫也對蕭清柔有意？難怪那日觀花會上，蕭清柔收到翠玉蓮花時，面色有異。他原以為是單純的受寵若驚，現在看來，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。

"堂弟誤會了。"皇長孫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，"翠玉蓮花是我的心意。"

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，激起層層漣漪。梁王世子臉色驟變，目光如利劍般銳利："堂兄此言何意？"

皇長孫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："字面上的意思。"他看向梁王世子，目光沉靜，"蕭妹妹知書達理，才情出眾，贈她一支如意，不過是表達本王的欣賞之意。"

梁王世子手指微微收緊："堂兄未免太過關注柔表妹了。"

"怎么，堂弟是在質問本王？"皇長孫放下茶盞，眸光漸冷。

司峻站在一旁，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。他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方才起身要走，否則此刻更是尷尬。

可就在此時，門外又傳來腳步聲。

"殿下，梁王妃遣人送來請柬，說是后日設宴，要請殿下賞光。"小玉太的聲音適時響起。

皇長孫目光微動："請柬呢？"

"在這里。"小玉太快步上前，雙手呈上一封淡粉色的請柬。

皇長孫接過，隨意掃了一眼："回話說本王一定赴約。"說著，他看向梁王世子，"想必堂弟也會出席？"

梁王世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："自然。"頓了頓，他又道，"柔表妹也會來。"

司峻聽到這里，心中一動。他雖不是梁王府的座上賓，但以他家世，若是想要一張請柬并不難。也許，這是個接近蕭清柔的好機會。

可轉念一想，皇長孫和梁王世子似乎都對蕭清柔有意，他若是貿然插足，怕是要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一時間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正當他猶豫間，皇長孫的聲音響起："司兄若是有暇，后日也來赴宴如何？"

這話一出，不僅司峻愣住，就連梁王世子也露出訝異之色。

司峻下意識看向梁王世子，卻見對方眼中閃過一抹冷意。他心中一凜，剛要開口推辭，卻聽皇長孫又道："正好讓司兄見識見識我們梁王府的風雅。"

這話說得滴水不漏，既給足了梁王府面子，又讓人無法拒絕。司峻只得拱手應下："既然殿下盛情，峻自當赴約。"

皇長孫滿意地點頭，目光掃過梁王世子略顯陰沉的臉色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