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，四個醉醺醺的人影在夕陽下搖晃著闖進院子。酒氣混合著口中的咒罵，在寂靜的院落里格外刺耳。最前面的豬娃走路踉踉蹌蹌，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。

灶房里，孫青山面無表情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漬，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他回頭看了眼灶上正冒著熱氣的砂鍋，緩緩吐出一口氣，不緊不慢地走到院子里。

院門歪歪斜斜地掛在門框上，門板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。孫青山眼神漸漸冷了下來，眸子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。

“你們四個，是不是覺得我家沒人了？”孫青山語氣平靜，卻帶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意味。

豬娃晃了晃腦袋，酒勁上涌，臉色漲得通紅：“呵呵，我們兄弟跟那只兇猛的大熊拼命搏斗，憑什么讓你小子撿了便宜？今天不給個說法，這事沒完！”說著，他伸出粗糙的手指，指向孫青山的鼻子。

孫青山站在屋檐下，默默觀察著院子里的一切。他的右手不動聲色地摸向腰間的配槍，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人的一舉一動。

“豬娃，”孫青山冷冷一笑，“喝了幾兩燒刀子，連我孫青山的門都敢踹了？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在山里的事？小心我等回頭進山的時候找機會弄死你們。”

豬娃身后的鐵虎子往前邁了一步，醉眼朦朧地嚷嚷：“怕你啊？今天咱們哥幾個就要討個說法！那熊瞎子明明是我們先發現的！”

孫青山瞇起眼睛，身上開始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殺氣。院子里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，連晚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都顯得格外刺耳。

“你他娘的......”

豬娃話音未落，孫青山已經如鬼魅般欺身而上。一記凌厲的鞭腿掃過，正中豬娃的腹部。豬娃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，倒飛出去，重重摔在地上，激起一片塵土。

其他三人見狀，頓時紅了眼，紛紛掏出藏在腰間的木棍。然而就在此時，一聲清脆的“咔嗒”聲響起，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凝固。

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。

孫紅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院子中央，手中的配槍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光芒：“都別動，誰敢動一下，我就打爆他的腦袋。”

四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。尤其是被槍指著的鐵虎子，雙腿不住地打顫，褲襠里一股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，在地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漬。

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，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歐德勝帶著一隊荷槍實彈的民兵快步走進院子。

歐德勝掃視了一圈現場，臉色陰沉：“把這幾個不長眼的混賬玩意給我綁了！”

民兵們麻利地上前，三下五除二就把四人捆得結結實實。豬娃還想掙扎，卻被一記槍托砸在肩膀上，疼得直抽氣。

歐德勝走到孫紅軍身邊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軍子，你放心，有我在這，沒人敢欺負山子。這幾個不開眼的，我讓他們在村委會好好反省幾天。”

孫青山點點頭，收起配槍：“德勝叔，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
等歐德勝帶著人離開后，院子里終于恢復了平靜。孫青山看著地上的一灘尿漬，嗤笑一聲：“就這點出息，還敢來找我的麻煩？”

“豬娃他們就是欠收拾，”孫紅軍收起配槍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，“不過山子，你也要小心點。這些人吃不了虧的，說不定會找機會報復。”

孫青山冷哼一聲：“來就來唄，我還怕他們不成？”

“別逞強，”孫紅軍語氣嚴肅，“山里的事情你也知道，這幫人什么都干得出來。今天要不是我在家......”

孫青山擺擺手，打斷了哥哥的話：“行了，我心里有數。再說了，有你這個當民警的哥哥在，我怕什么？”

“你啊......”孫紅軍無奈地搖搖頭，“行了，回去吧。再晚茄子就糊了。”

兄弟倆轉身回屋，身后傳來陣陣哀嚎聲，那是豬娃四人被民兵押著去村委會的動靜。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，為這場鬧劇畫上了句點。

孫青山回到灶房，掀開鍋蓋看了眼，松了口氣：“還好，沒糊。”

“山子，”孫紅軍坐在灶房門口的小凳子上，“那頭熊的事，你得跟我說說清楚。”

孫青山往鍋里加了點水，頭也不抬地說：“有什么好說的？碰巧遇到的唄。”

“碰巧？”孫紅軍冷笑一聲，“大冬天的，你一個人跑那么深的山溝溝里去干什么？”

孫青山的手頓了一下，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忙活：“采藥啊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一直跟著徐大夫學醫。”

“采藥？”孫紅軍瞇起眼睛，“那你告訴我，你背的那個藥囊呢？怎么回來的時候空空的？”

孫青山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復如常：“路上撒了。”

“撒了？”孫青山站起身，“山子，你騙得了別人，騙不了我。你是不是又去......”

“哥！”孫青山突然轉過身，眼神復雜，“有些事，你還是別問了。我自己能應付。”

孫青山看著弟弟倔強的眼神，欲言又止。最后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：“你記住，不管做什么，一定要量力而行。我不能總是及時出現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孫青山低下頭，聲音很輕。

灶房里陷入沉默，只有砂鍋里咕嘟咕嘟的響聲。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照進來，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。

遠處，豬娃他們的哀嚎聲漸漸消失在暮色中。但孫青山知道，這事還沒完。那頭熊的事情，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復雜得多。

歐德勝來到村委會，卻發現那幾個無賴意外得老實。

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，鐵虎子等人如篩糠般顫抖。孫青山那句“等回頭進山的時候找機會弄死”的話，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懸在頭頂，讓他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

寒風呼嘯，樹葉沙沙作響，遠處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聲。這片曾經是他們撒野的地方，此刻卻成了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死亡之地。

“歐叔救命啊！”鐵虎子跪倒在地，眼淚鼻涕橫流，雙手死死抓住歐德勝的褲腿。往日里趾高氣揚的模樣蕩然無存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與絕望。

光瘸子也跟著跪下，磕頭如搗蒜：“歐叔，我們真的知錯了！以后再也不敢了！”

其他幾個混混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也紛紛跪地求饒。平日里橫行鄉里的氣焰，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凈。

歐德勝掃了一眼這群平日囂張跋扈的混混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少在這裝模作樣，誰稀罕要你們的命？”

光瘸子抹著眼淚，聲音顫抖：“歐叔，您是不知道啊！孫青山說要在山里弄死我們！他是認真的！”

“就是就是！”鐵虎子抽噎著接話，“他哥剛才還拿槍指著我腦袋呢！那冰冷的槍口，現在想起來還害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