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分鐘后，孫青山收針完畢。小茵已經感覺好多了，只是想到剛才的情形，羞得滿臉通紅：“青山哥...謝謝。”

“應該的。”孫青山轉身去柜子里翻找，取出一包紅糖，“記得煮姜湯喝，這幾天千萬別碰涼水。要是再疼就早點來找我。”

送走母女倆，孫青山回到屋里，長出一口氣。他拿起三國小人書，想借此放松一下。然而才翻了沒幾頁，忽然間燈光一暗，屋子陷入了黑暗。

“又停電了。”孫青山自言自語道。

這山區能通電已是托了木廠的福，那些與鐵軌絕緣的村落，到現在還在點煤油燈。孫青山摸索著點燃了煤油燈，昏黃的光線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。

外面的風雪越發大了，呼嘯聲中夾雜著樹枝搖晃的聲音。孫青山往爐子里添了些煤，看著跳動的火光，思緒有些恍惚。

作為木廠唯一的醫生，他每天都要面對各種各樣的病人。有時是工人的工傷，有時是村民的小病小痛。雖然忙碌，但能幫助他人的感覺很充實。

夜已深，孫青山合上書本。他走到窗前，望著漆黑的夜空和紛飛的大雪，不知為何，心里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遠處隱約傳來火車的汽笛聲，那是木鐵的機車在運送木材。聲音悠長沉悶，在這寂靜的雪夜顯得格外清晰。

孫青山回到炕上，正準備躺下，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。他一愣，難道小茵又犯病了？

然而打開門后，卻是另一番景象。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站在門口，身上的工裝已經被雪水浸透。

“大夫，求你救救我爹！”青年急切地說道，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
孫青山二話不說，快速收拾醫藥箱。這就是木廠醫生的日常，隨時準備著為需要幫助的人提供救治。

收拾完醫藥箱，孫青山披上棉襖，跟著青年踏入風雪之中。腳下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，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。

寒風呼嘯，雪片紛飛。在這個漫長的冬夜，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。

臘月的清晨，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而過，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寒意。

孫青山站在院里，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，寒氣順著衣領往里鉆。積雪覆蓋了整個院子，將原本黑褐色的土地染成了一片純白。昨晚的大雪比前天來得更猛烈，厚重的積雪壓斷了電線桿，整個屯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
不過這事倒不用太過操心。這邊接的是護林站的電源，到了冬季采伐期，木材運輸繁忙，林業局自會派人來修。只是這會兒天寒地凍的，修理起來怕是要費些功夫。

院里的積雪已經沒過小腿，踩上去發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。孫青山拿起靠在墻邊的鐵鍬，開始清理積雪。鍬尖破開厚實的雪層，將昨天堆在墻角的雪一點點鏟到院子中央。雪塊堆積得越來越高，漸漸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大雪堆。

汗水從額頭滲出，很快就被寒風吹得發涼。他抹了把臉，繼續清理門前的積雪。東北的小柱里格外安靜，只有偶爾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犬吠。這個時節，大家都在貓冬，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。除了孫青山，沒人這么早出來清雪。

“呼——”他長出一口氣，看著被清理出來的一片空地，滿意地點點頭。活動了下有些發僵的肩膀，他站到院子中央，開始練拳。自從老爹提醒后，他不再局限于太極八卦掌，還加入了形意十二形。

拳風呼嘯，帶起陣陣寒氣。劈拳、崩拳、橫拳，一招一式都打得虎虎生風。汗水很快就浸透了里衣，但他絲毫不覺得冷。練完一套拳法，他才想起還沒給狗們喂食。

桃花最先跑過來，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。其他幾條狗也圍了上來，搖著尾巴等著投食。孫青山一邊給它們倒食，一邊輕聲說著話：“都餓了吧？來，慢點吃。”

喂完狗，他回屋做早飯。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下肚，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。坐在炕上休息時，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院子里那個大雪堆上。

“要不要...”他猶豫了一下，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。戴春燕昨天說今天要來，不如給她一個驚喜。

想到這里，他立刻起身，重新拿起鐵鍬。雪塊在他手中翻飛，漸漸勾勒出人像的輪廓。一個小時后，兩個并肩而立的人像初具雛形，周圍還環繞著十幾條大小不一的雪狗。

將鐵鍬換成侵刀，孫青山開始精雕細琢。刀鋒劃過雪面，細碎的雪屑紛紛揚揚地灑落。他專注地雕刻著每一個細節，連戴春燕發間別著的那朵小花都不曾遺漏。

“哇！”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動作。

戴春燕不知何時站在了院門口，雙手捂著嘴，眼睛瞪得圓圓的。她穿著一件厚實的棉襖，頭上戴著毛茸茸的帽子，鼻尖和臉頰被凍得通紅。

還沒等孫青山反應過來，她就像只歡快的小鹿一樣沖了過來，一下子撲進他懷里：“青山哥，這也太像了！連桃花它們都栩栩如生！”

孫青山趕緊扔掉手中的刀，將她穩穩接住。少女修長的雙腿纏在他腰間，整個人掛在他身上，像只撒嬌的小貓。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畔，帶著淡淡的甜香。

她在他臉上“啾”地親了一口，眼中滿是崇拜：“青山哥最厲害了！”

“那當然，我可是你青山哥。”他笑著說，手臂收緊了幾分。

兩人相視一笑，隨即吻在了一起。冰涼的唇瓣相觸，很快就染上了彼此的溫度。積雪反射的陽光溫柔地籠罩著相擁的兩人，遠處傳來幾聲悠長的狗吠。

許久，戴春燕氣喘吁吁地從他懷里掙脫，臉蛋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：“哎呀，你壞死了！”

她紅著臉跑進廚房：“我這就去準備晚餐！”看著她的背影，孫青山笑了笑，繼續雕琢他的雪像。陽光灑在雪面上，折射出點點晶瑩的光芒。

廚房里很快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響，還有戴春燕哼著小曲的聲音。孫青山一邊雕刻，一邊聽著這熟悉的聲音，心里暖暖的。桃花蹲在一旁看著他忙活，時不時發出幾聲輕吠，仿佛在給主人加油打氣。

雪像在他手中漸漸成型，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心雕琢。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像栩栩如生，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。周圍的雪狗們形態各異，有的趴著，有的站著，有的在追逐玩耍，仿佛一幅生動的畫卷。

天氣雖冷，但孫青山卻絲毫不覺得寒冷。專注的雕刻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他時不時抬手擦一下，然后繼續投入創作。偶爾會有路過的鄰居駐足觀看，發出贊嘆的聲音。

太陽漸漸升高，院子里的積雪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遠處傳來伐木的聲響，還有運輸車輛的轟鳴聲。這是東北林區冬天最常見的聲音，預示著又一個繁忙的采伐季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