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好看家。”孫青山隔著柵欄摸了摸它們的腦袋,繼續朝后院走去。
后院的偏房里,三條受傷的狗正安靜地趴在稻草鋪就的窩里。這是昨天在山上救回來的,若不是孫青山及時趕到,恐怕早就沒命了。
“來,該換藥了。”他輕聲說著,從墻上的木架取下醫藥箱。
最重傷的那條墨子試圖站起來,卻被孫青山輕輕按住:“別動,我來就行。”他熟練地給三條狗檢查傷口,換上新的草藥,又細心地包扎好。
“青山哥!”清脆的呼喚聲從院門傳來,打破了后院的寧靜。
戴春燕踏著積雪進了院子,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襖,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,但眼神依舊明亮。
“這么冷的天,怎么穿這么少?”孫青山皺眉道。
“哎呀,我里面特意套了件小羊皮的背心呢!”戴春燕笑著轉了個圈,露出內里的皮毛,“再說了,我這不是著急來幫你做飯嘛!”
孫青山的目光落在她腳上那雙精致的鹿皮靴子上。那是他特意找皮匠打造的,用的是去年打到的一頭大公鹿的皮。在這個靰鞡鞋遍地的年代,這樣一雙鹿皮靴子著實難得。
“快進屋吧,外面冷。”他輕聲說道,順手撣去戴春燕肩上的雪花。
“熊掌香味都飄出來啦!”戴春燕深吸一口氣,笑瞇瞇地說,“我去廚房看看。”
孫青山望著她的背影,心頭涌起一陣暖意。自打去年成親后,戴春燕就一直在照顧他的起居。雖說山里人家的日子過得清苦,但兩人倒也逐漸摸索出了屬于自己的幸福。
他收拾好醫藥箱,又去給各處的狗添食。六只小狗崽見了主人,立刻歡快地撲上來,在他腳邊打滾撒歡。這些都是他從小帶大的,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性格特點。
“青山哥,快來吃飯!”戴春燕的聲音從屋里傳來。
孫青山拍了拍身上的雪,大步走進屋內。炕桌上已經擺好了幾個小菜,熊掌被盛在最大的瓷盤里,散發著誘人的香氣。
“你先坐,我去盛飯。”戴春燕說著就要起身。
“我來吧,你歇著。”孫青山按住她的肩膀,“這兩天你不能碰冷水。”
戴春燕愣了一下,隨即滿臉通紅。她這幾天確實來了親戚,沒想到孫青山會這么細心。
吃過早飯,戴春燕執意要收拾碗筷,卻被孫青山攔住。他麻利地收拾完餐具,又特意煮了碗紅糖姜湯。
“慢慢喝,暖暖身子。”他將冒著熱氣的茶碗遞給戴春燕。
窗外的雪還在下,但屋內卻暖意融融。戴春燕捧著茶碗,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孫青山看著這一幕,心里也暖暖的。
“我再去看看那幾條傷狗。”他起身道。
后院里,三條受傷的狗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溫暖。見到救命恩人來查看,它們努力抬起頭,發出輕微的嗚咽聲。
“好好養傷。”孫青山輕聲說著,從懷里掏出幾塊肉干分給它們。
院子里的積雪已經快要沒過膝蓋,六只小狗崽卻玩得不亦樂乎。這是它們第一次見到雪,新奇得很,時不時還會因為踩滑而滾成一團。
孫青山站在屋前的空地上,望著三條新來的狗埋頭吃食的模樣,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。食盆里的肉食散發著誘人的香氣,卻勾起了他心中的一絲疑慮。
“這群狗中有沒有帶頭的?”這個問題在腦海中盤旋,他竟然忘了問。狗圈里的氣氛微妙,三條新狗正在適應環境,而原有的狗群則保持著一定距離,警惕地打量著這些外來者。
微風拂過,帶來遠處松針的清香。孫青山靠在院子的老槐樹上,目光在狗群中游移。家里已經養著兩只大型犬,再加上正在成長的關公和小白,狗的數量著實不少。
“嗚——”一聲低沉的犬吠打破了平靜,是旺財在宣示自己的地位。只見它慢悠悠地踱步到食盆旁邊,新來的狗紛紛退避三舍,顯露出臣服的姿態。
“狗多未必是好事啊......”孫青山輕聲自語,目光透著幾分深沉。特別是頭狗,一旦數量太多,必定會爆發一場血腥的角逐。這種爭斗不分公母,除了在繁殖季節,都會廝殺到分出高下。
院子里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。關公不安地在原地轉圈,時不時發出低吼;小白則站在高處,冷眼旁觀這一切。孫青山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息。
“打起來也好。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,“讓它們斗,讓它們打,只要不見血光就行。”
狗圈里的幾聲撕咬聲印證了他的想法。兩條新狗因為爭搶食物起了沖突,毛發豎起,呲牙低吼。但很快就被旺財一聲震天的吼叫制止,局面暫時平息。
這種爭斗在孫青山看來倒是一件好事。經過這樣的優勝劣汰,說不定能誕生一頭真正的狗王。那可不是普通的頭狗能比的,能與虎搏斗,敢和母狼交配,橫行鄉里無敵手,那才叫狗王。
收回思緒,孫青山拍了拍手上的塵土,轉身走進廚房。鍋里飄來陣陣濃郁的香氣,那是正在燉著的熊掌。
“咕嘟咕嘟”的聲響勾人饞蟲,孫青山掀開鍋蓋,蒸汽撲面而來。這可是好東西,得燉個十來個小時才成。湯汁已經開始濃稠,但還不夠,等到骨頭一挑就掉,肉質晶瑩如凍,那才是最完美的火候。
“歐德勝他們快到了,得準備點別的菜。”孫青山一邊盤算,一邊朝地窖走去。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,涼氣撲面而來。地窖里存放著他這段時間打來的獵物,整整齊齊地掛在墻上。
他取出一條鹿腿,又拿了些新鮮的白菜和幾個蘑菇、猴頭菇。腦子里已經開始規劃菜單:紅燒鹿肉、猴頭菇鹿骨湯、醋溜白菜、干燒蘑菇。兩葷兩素一湯,再配上熊掌,應該夠他們幾個吃了。
回到廚房,孫青山開始處理鹿腿。刀光閃爍間,鹿肉被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,骨頭也被三下五除二地砍成三截。他的刀工干凈利落,每一刀都恰到好處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門外傳來敲門聲。
“哎喲,青山這是忙活上了?”歐德勝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,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“德勝叔來得正好。”孫青山擦了擦手,迎了出去,“屋里請。”
“不著急,你嫂子讓我帶了點鹵豬頭肉來。”歐德勝笑呵呵地遞過一個包袱,“可是費了老些功夫才鹵好的。”
包袱打開,野豬頭鹵得油光發亮,香氣四溢。耳朵單獨扎著,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。這可是歐德勝家的拿手好菜,光是聞著香味就知道功夫下得足。
“哎呀,青山,你這熊掌的味道都飄到村口了!”小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。只見他扛著一個大缸,里面是他家特制的泡菜,“我尋思著,吃肉得配點酸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