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抱著籃子，和戴春燕一起向岳父家走去。山路崎嶇，他走在前面，不時回頭看看妻子，生怕她走得太急。

“慢點走。”他輕聲提醒道。

戴春燕點點頭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。春日的陽光溫暖地灑在他們身上，遠處傳來布谷鳥的叫聲。

來到岳父家，孫青山把籃子放在院子里。院子里種著幾棵果樹，樹下曬著剛收獲的草藥。

“爹，娘，我們來看你們了。”戴春燕喊道。

岳父岳母聞聲從屋里出來，看到滿滿一籃子的蔬菜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

孫青山和戴春燕剛踏進院門，就聽到了熟悉的抱怨聲。

“又拿這么多洋柿子來了？”丈母娘站在門口，雙手叉腰，眉頭微皺。

孫青山笑著把裝滿洋柿子和黃瓜的籃子放在門邊，“嬸，家里還有的是！”

他種了二十平方的地，九十棵洋柿子樹，再加上同樣數量的黃瓜，產量多得根本吃不完。除了老丈人家，歐德勝、小柱、鐵漢家里也沒少送。

丈母娘嘴上嫌棄，臉上的笑容卻藏不住。她伸手接過籃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欣慰，“你們啊，總是這么客氣。”

戴春燕幫著母親把蔬菜搬進屋，輕聲說道：“媽，這些可都是青山親手種的。”

老丈人戴福德從屋里走出來，看到滿滿當當的籃子，笑呵呵地說：“青山啊，你這手藝不錯啊！看這洋柿子，個頭大，顏色好，比貿易站賣的都強。”

孫青山謙虛地擺擺手，“戴叔過獎了，都是地里的肥料好。”

在老丈人家坐了會兒，兩人婉拒了丈母娘留飯的好意。岳父家每天兩餐伙食，他們來的時候剛吃過沒多久，再讓丈母娘忙活不太合適。

回到家，兩人一起下廚做飯。戴春燕熟練地洗菜切菜，孫青山則負責生火煮飯。廚房里彌漫著淡淡的煙火氣，溫馨而愜意。

飯后，孫青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，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。微風拂過，樹葉沙沙作響，遠處傳來幾聲犬吠，一派寧靜祥和的鄉村景象。

突然，院子里傳來腳步聲，打破了這份寧靜。孫青山抬頭，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走來。

“小柱，小安？”他放下書，站起身來。

司馬柱開門見山，語氣里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：“青山，聽說徐奮進這次回城倒騰山貨是你出的主意？”

孫青山眉頭微皺，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不善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平靜地回答：“是我說的。”

司馬安察覺到氣氛不對，趕忙打圓場：“青山，來打聽一下情況，這倒騰山貨的事，咱們要不要一起搞？”

孫青山的表情緩和下來，笑著說：“這事兒有啥難度？城里人都需要咱們這的山貨，就連縣城也一樣。”

司馬柱也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對，忙說：“徐奮進說他這次賺了不少，我們也想試試。”

“這是好事。你們能賺錢，鄉親們也能賺錢，雙贏的買賣。”孫青山說著，眼中閃過一絲深意。

他心里對徐奮進有些不滿。這才回知青大院就把事情說出去，嘴也太松了。不過轉念一想，這事對他沒什么影響。反而是徐奮進他們要倒霉了。

松樹寨的老百姓雖然樸實，但精明著呢。上次徐奮進能賺那么多，主要是大家不知道他要倒賣，才給了低價。現在知道了，沒有比貿易站收購價更高的價格，誰還會賣給他們？

孫青山和兩人又聊了幾句，分析了下形勢。雖然國家還沒正式允許個體戶，但各地小市場都已經放開，很多鴿子市從地下轉到了明面上。

在就業和物資都緊缺的情況下，放開一些限制讓年輕人自謀出路，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。

聽了這些話，兩人信心倍增，要開始拼命肝了。

至于考大學？他們心里清楚自己不是那塊料。即便有回城的誘惑，看書時也是昏昏欲睡。現在有了賺錢的機會，自然不會放過。

一趟二十天能賺二百，這年頭哪有這么好的差事？而且據徐奮進說，他這次是賣給老鄰居才只賺這么點，要是去黑市，沒有三百都不好意思開口。

他倆直接跳過了知青宿舍，直奔村委會要介紹信。拿到后就開始挨家挨戶收山貨。

消息就這么傳開了。

下午四點多，老丈人戴福德找上門來，臉上帶著幾分急切。

“青山啊！”他一進院子就喊道，“聽說徐奮進他們倒騰山貨都是你出的主意？”

孫青山放下手中的書，站起身來，“是啊，讓他們找點事做，賺點辛苦錢。反正就他們那水平，想靠考試回城是沒戲了。”

戴福德拍著大腿抱怨，“這么好的主意，怎么不先跟我說說？”

孫青山看著老丈人焦急的樣子，心里暗笑。他故作嚴肅地說：“戴叔，我們都是外地萌新，這活兒干不了。萬一貨丟了人還要吃虧，城里鴿子市那些人可不好惹。”

戴福德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，但很快又燃起希望，“那咱們就不能想想辦法？”

孫青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，他頓了頓，“我讓他們先趟趟路子。等時機成熟了，咱們可以搞個山貨合作社，收集村民手中的特產資源，讓這些知青幫著銷路。”

“這樣會不會不太好？”戴福德有些猶豫。

“有什么不好的？”孫青山笑著說，“又不是不要徐奮進他們。讓他們當社長副社長，咱們只管財務就行。等合作社做大了，那就是三贏的局面。”

戴福德眼睛一亮，但很快又皺起眉頭，“徐奮進當社長倒是沒問題，這人不錯，都決定在咱們這落戶了。就是司馬柱這人......”

孫青山打斷了他的話，“合作社要啟動資金，生產隊作為資源方肯定要占股份，剩下的還得集資。只要咱們占了大頭，誰當社長不都是咱們說了算？”

戴福德聽完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，“青山啊，你這腦子真靈光！”

孫青山心里已經有了盤算。這事要慢慢來，先讓徐奮進他們趟出條路子來。

正說著，院子里又傳來腳步聲。孫青山抬頭一看，是徐奮進和歐德勝。

“青山，你在家啊！”徐奮進笑呵呵地打招呼。

孫青山點點頭，“有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