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鼠在樹枝間跳躍，發出吱吱的叫聲，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落，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

歐德勝瞇起眼睛，目光中閃過一絲貪婪，他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掌：“這么多松鼠，得有上百只吧？抓了能賣不少錢。”

“算了吧。”孫青山抬頭看著那些躲進樹洞的小家伙，搖了搖頭，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，“留點種，這幾年打得太狠，屯子周圍都快絕跡了。”

寒風吹過，樹枝輕輕搖晃，幾片積雪簌簌落下。孫青山想起小時候，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松鼠在樹上蹦跳。那時候國家為了賺外匯，一張松鼠皮能賣一萬塊。雖說那是五十年代的舊幣，折合新幣也有一塊錢。但在那個年代，一天能打二三十只，就是筆不小的收入了。

“青山，你這心太軟了。”歐德勝不甘心地說，搓著手跺了跺腳，“這些小東西，一窩端了多好。現在市場上松鼠皮可不便宜，咱們這一趟就發了。”

孫青山沒接話，轉身從爬犁上取下背包，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：“先吃飯吧，肚子都叫喚了。”

他們找了個背風的地方，鋪上一塊油布。熱騰騰的雞湯泡著饅頭，烤雞散發著誘人的香氣。幾個人圍坐在一起，大快朵頤。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味，遠處偶爾傳來啄木鳥敲打樹干的聲音。

“可惜沒帶酒來。”孫青山咂咂嘴，抹了抹嘴角的油漬，“要是來兩口，那才叫享受。”

“下次一定帶上。”歐德勝笑著說，“我家還藏著幾瓶好酒呢。”

吃完飯，他們把撿來的松塔裝進麻袋，放上爬犁。松樹上的松鼠急得直跳，不停地叫喚，仿佛在抗議他們搶走了過冬的口糧。陽光漸漸西斜，積雪反射的光線有些刺眼。

“就是這里了。”歐德勝指著前方一個漆黑的山洞，興奮地說，“看這洞口，夠大夠深，肯定有棕熊。”

孫青山掃了眼洞口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：“德勝叔，今天怕是要空手而歸了。”他指了指洞口上方，“你看，一點霜花都沒有。”

歐德勝仔細觀察了一下，果然如此。找棕熊冬眠的洞，最重要的就是看洞口有沒有掛霜。熊在洞里呼吸，水汽遇冷就會在洞口結霜。沒有霜花，就說明這是個空倉子。

“這處絕佳的藏寶窖，那些棕熊咋就不來呢？”歐德勝懊惱地說，用腳踢了踢洞口的積雪。

“要是這么容易，大伙兒還不都來掏熊窟穴了？”孫青山笑道，眼中閃過一絲回憶，“當年隨我老爹上山圍獵時，十個洞能找到六七個有熊的就不錯了。咱們前幾天運氣好，碰上的都是滿倉。”

寒風呼嘯，吹得樹枝搖晃作響。遠處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，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
“那明天去哪兒？”歐德勝搓著手問道，“咱們這幾天找的地方都不錯，就是今天運氣差了點。”

孫青山神秘一笑：“明天不掏熊窟穴了。先把那堆火器變現了，把睡袋拿回來。接著咱一塊上山尋寶。”

“寶？什么寶？”歐德勝眼睛一亮，呼吸都急促起來，“聽說山匪藏了一筆橫財？”

這片山區以前土匪橫行，雖然后來被剿滅了，但關于寶藏的傳說一直沒斷過。時不時就有人傳，誰家進山打圍，挖到了金元寶銀元寶。有人說是土匪藏的，有人說是日本人留下的，說法不一，但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。

“德勝叔家里，沒有什么藏寶圖吧？”孫青山打趣道，眼中帶著幾分調侃。

“別瞎說。”歐德勝趕緊否認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。

松樹寨一直傳說歐家祖上是義匪，曾經截獲過日本人運回國的一批金銀珠寶。有人說歐家其實姓張，是西勝隊張永山的后人。這些傳言一直流傳到九十年代，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，但總讓人覺得歐家有些不一樣。

“哈哈，我說的不是那種寶藏，等著瞧就完事了。”孫青山笑而不語，眼中閃過一絲深意。

他打算帶他們去挖鹿脫角，直接在山里熬制鹿角膠。本來不想這么早的，但屯子里要搞富農合作社，他已經說要入股五千到一萬。獸皮和熊膽這些好東西舍不得出手，只好打起鹿茸的餿主意。

最重要的是，那山谷里的鹿脫角，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發現了。與其擔驚受怕，不如趕緊把它們挖出來，也好安心。想到這里，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，指節發出輕微的響聲。

“還賣關子。”歐德勝一邊說，一邊在心里猜測。他的目光在遠處的山巒間掃視，仿佛要看穿什么秘密。

這大山里能稱得上寶的東西確實不少，除了土匪和日本人的寶藏，還有老埯子這樣的天然寶貝。到底是什么呢？他越想越好奇，心里癢癢的。

天色漸暗，寒風更急了。遠處的山巒籠罩在一層薄霧中，若隱若現。幾只烏鴉盤旋在空中，發出凄厲的叫聲。

“天快黑了，咱們該回去了。”孫青山看了看天色，“明天一早就出發，記得多帶些干糧。”

歐德勝點點頭，幫著收拾東西。他的目光時不時瞟向孫青山，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。但孫青山始終保持著神秘的微笑，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。

他們收拾好東西，拉著爬犁往回走。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，松鼠們終于放心地從樹洞里探出頭來，繼續它們的覓食活動。

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天際，給白茫的雪地鍍上一層金色。遠處的山巒漸漸模糊，融入暮色之中。寒風呼嘯，卷起細碎的雪花，在空中飛舞。

孫青山走在前面，心里盤算著明天的計劃。那片山谷他去過幾次，知道有不少鹿脫角。只要運氣好，這一趟下來，就能解決合作社的入股問題。

歐德勝跟在后面，腦子里還在想著所謂的寶藏。雖然孫青山說不是土的金銀財寶，但能讓他這么神秘，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