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天還沒亮，歐德勝就開著爬犁來接他。車廂里，小柱和鐵漢已經(jīng)等候多時(shí)。

“青山，今天去哪兒？”歐德勝一邊發(fā)動爬犁，一邊問道。積雪在履帶下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

“咱先去那個老地方。”孫青山系好皮帶，確認(rèn)裝備齊全，“讓小柱和鐵漢見識見識。”

爬犁順著山路往深處開進(jìn)，積雪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芒。孫青山轉(zhuǎn)頭看向兩個年輕人，“這幾天感覺咋樣？”

“青山哥，喝了你的藥，手臂現(xiàn)在舒坦多了。”鐵漢笑得像個孩子，眼睛里滿是感激。

小柱不好意思地?fù)蠐项^，臉上泛起紅暈：“如今能撐個半小時(shí)了。”

“記住我教你們的鍛煉方法，”孫青山語氣嚴(yán)肅，“練完要揉揉胳膊，不能偷懶。”

“青山哥，我也加入種田大隊(duì)了！”鐵漢突然湊上來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我也報(bào)名了！”小柱緊跟著附和，生怕落后似的。

孫青山眉頭微皺：“你爹媽點(diǎn)頭沒？”

“我跟我爹說好了，這是我自己的事，我自己掏錢。”鐵漢拍著胸脯保證，“反正明年建好房子就分家。”

小柱有些忐忑地問：“青山哥，這富農(nóng)合作社能賺錢嗎？”

“你這憨貨，”歐德勝笑罵道，“都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就敢加入？”

“我這不是相信青山哥嘛。”小柱憨厚地笑著，“他看好的肯定錯不了。”

兩個小時(shí)后，爬犁在一個山崗下停了下來。這里已經(jīng)到了玉溪谷地界，四周都是常青的紅松和魚鱗松，樹枝上積著厚厚的白雪。

突然，烏云和雷霆開始躁動不安，狗繩崩得筆直，兩只爪子翹上天。它們的鼻子不停地抽動，顯然已經(jīng)嗅到了什么。

孫青山不慌不忙地穿上滑雪板，檢查了一下裝備。確認(rèn)無誤后，這才解開狗繩。六條狗子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，雪花在它們身后飛濺。

“德勝叔，你們隨后跟上。”孫青山說完，就追著狗的方向滑去。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松林中。

松林里的積雪還很蓬松，要不是穿著滑雪板，一腳下去能陷到膝蓋。孫青山熟練地在樹木間穿梭，不時(shí)用撐棍調(diào)整方向。

爬上山嶺后，他用撐棍一點(diǎn)，順著下坡滑了下去。很快就追上了六條狗。雷霆一邊跑一邊叫，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。而烏云卻默不作聲地跑在最前面，這就是老爺們和女人家的性格差異。

突然，狗群一頭扎進(jìn)塘子里，狗叫聲此起彼伏。孫青山加快速度跟上，眼前的景象讓他屏住了呼吸。

朝著太陽的腰處，一頭七八百斤的大野豬正躺在松樹下呼呼大睡。它的皮毛上沾滿了松針，顯然已經(jīng)在這里休息很久了。狗子們圍著它狂吠，它卻只是懶洋洋地哼哼了幾聲，在樹上蹭了蹭，繼續(xù)它的美夢。

冬天的野豬最愛睡懶覺，尤其是上午太陽剛出來的時(shí)候。等到中午氣溫升高了，它們才會起來覓食。

這頭野豬睡得正香，夢里還在回味著當(dāng)初的美好時(shí)光。那時(shí)候，它可是豬中之王，妻妾成群，兒孫滿堂，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。

松軟的枯葉堆里，它的身軀微微起伏，偶爾發(fā)出幾聲滿足的哼哼。在這個寒冷的季節(jié)，能找到這樣一處避風(fēng)的地方已經(jīng)算是不錯的福氣。

忽然，一陣?yán)滹L(fēng)吹過，讓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夢境中閃過那群該死的兩條腿的家伙帶著子闖入地盤的畫面，那是它最不愿回憶的噩夢。憑借著它的小聰明，恐怕早就和其他同伴一樣，變成了那些兩條腿動物手中的獵物。

野豬王在睡夢中翻了個身，厚實(shí)的身軀壓得枯葉發(fā)出沙沙聲響。它的獠牙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芒，那是它最引以為傲的武器。

這些日子，它一直在等待。等待天氣暖和些，好去尋找新的豬群。以它這七百多斤的體格，那些母豬見了還不得投懷送抱？

正當(dāng)野豬王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時(shí)，一陣劇痛突然從下身傳來。“嗷！”凄厲的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，它一個鯉魚打挺就彈了起來。

大雷一口咬住了野豬的命根子。

那一瞬間，整個山林仿佛都安靜了。松樹的枝椏上積雪簌簌落下，連空氣都凝固在這刺骨的寒意中。

緊接著，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云霄。喊出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，仿佛能把天上的云彩都震散。回聲在山谷間來回蕩漾，驚起一群棲息的山雀，撲棱著翅膀四散而逃。

這種疼痛，不僅僅是咬合帶來的痛楚，更有撕扯的折磨。對于一頭體重七百多斤的公豬來說，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(zāi)。野豬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，粗糙的皮毛上沾滿了晶瑩的雪花。

孫青山躲在遠(yuǎn)處的松樹后，看得直咧嘴。作為一個男人，他太能理解那種痛苦了。他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，仿佛能感同身受般地打了個寒顫。

寒風(fēng)呼嘯，卷起地上的積雪，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簾幕。就在這時(shí)，一股黃色的液體從野豬身下噴射而出，直接在雪地上沖開一大片。溫?zé)岬哪蛞喝诨朔e雪，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凹坑。

“這家伙被嚇得尿了。”孫青山暗自嘀咕，呼出的白氣在寒風(fēng)中迅速消散。

他知道野豬和人一樣，睡覺時(shí)都會憋著尿。這頭野豬睡懶覺時(shí)被六條狗堵在窩里，那一泡尿一直憋著沒撒。這會兒被大雷這么一咬，哪還憋得住。

野豬本能地抖了抖身子，卻忘了自己的命根子還在大雷嘴里。這一個激靈嚇人不輕，劇烈的疼痛感再次席卷全身，讓它差點(diǎn)當(dāng)場暈過去。它的眼睛瞬間充血，變得猩紅無比。

其他狗子可不會給它喘息的機(jī)會。

烏云和傲霜一一右沖上去，死死咬住野豬的耳朵。它們的牙齒深深陷入野豬厚實(shí)的耳朵里，鮮血順著耳廓滴落在雪地上，染紅了一片片潔白。

雷霆更是勇猛，直接咬住了野豬的嘴。它的身子被野豬甩來甩去，卻始終不松口，就像一塊頑固的鐵鉗。

二雷和三雷也想分一杯羹，但這野豬實(shí)在太大，身上的皮甲又厚，一時(shí)間找不到下口的地方，只能在旁邊又蹦又跳，發(fā)出焦急的吠叫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