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兒子這副模樣，慕景元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。這孩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？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朝政嗎？

殿外的風吹動燭火，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。慕容煜低著頭，嘴角卻悄悄勾起一抹笑意。

皇陵雖偏僻，但那里正好有他需要的東西。這次被貶，對他來說反而是個機會。

只是父皇不會知道，他今天賣香皂賺的銀子，很快就會在皇陵附近變成更大的財富。

太子走后，慕景元坐在御書房里，手里捏著一份奏折，卻遲遲沒有翻開。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進來，在案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他的思緒還停留在昨日那一幕。那個不省心的兒子，在聽到要去皇陵守靈時，那雙眼睛里迸發出的光芒，簡直比御花園里最嬌艷的牡丹還要燦爛。那一瞬間的神采飛揚，讓他這個當父親的都愣住了。

“這小子，莫不是被氣糊涂了？”慕景元放下手中的奏折，指節輕輕叩擊著檀木桌面。

他原本是想給這個不孝子一個教訓，怎么看起來倒像是給了他什么天大的賞賜？無召不得回京，這可不是什么小事。太子之位雖穩，但離開權力中心總歸是危險的。更何況是去皇陵那種清冷之地。

案幾上的茶早已涼透，一縷若有若無的茶香在空氣中飄散。慕景元望著窗外的天空，眉頭越皺越緊。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，讓他心里總覺得不踏實。

早朝時，他甚至都有些心不在焉。朝臣們的奏報聽在耳中，卻總覺得飄忽不定。直到退朝后，他也沒能理出個頭緒來。

“父皇。”

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。抬眼望去，大皇子慕容歡正站在殿門口，一身玄色蟒袍襯得他越發挺拔。只是那張與往日一般穩重的臉上，此刻卻帶著幾分焦急。

“我聽說您命令太子前往皇陵守護？”慕容歡快步走到御案前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試探。

提起這事，慕景元就來氣。他冷哼一聲：“怎么，你也要替他求情？”

“父皇，太子他到底...”

“去御花園轉轉。”慕景元突然打斷道，目光中閃過一絲玩味，“你若能摘來一朵盛開的鮮花，朕立刻召太子回京。”

慕容歡眼前一亮：“兒臣這就去！”

看著大皇子匆匆離去的背影，慕景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御花園？那可是被那個逆子薅得連根草都不剩了。就連御醫院種的藥草，都被他連根拔起。

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沒過多久，慕容歡就垂頭喪氣地回來了。他的蟒袍上沾了些許塵土，顯然是找得很認真。

“父皇，御花園...”他欲言又止，臉上寫滿了無奈。

“如何？”

“一片葉子都沒有了。”慕容歡苦笑，“太子他...”

“你那好弟弟，把朕的御花園禍害成那樣，你說朕該如何處置他？”慕景元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。

慕容歡頓時語塞。難怪父皇會發這么大的火，換做是誰，怕是都忍不了。御花園可是皇宮里最重要的地方之一，歷代帝王都極為重視。可如今，卻被太子糟蹋成了這般模樣。

“父皇息怒，太子他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...”

“難言之隱？”慕景元冷笑，手指重重地敲在案幾上，“他把朕的花園糟蹋成那樣，連一塊香皂都不給朕！倒是你，得了一整盒！”

慕容歡：“......”

原來父皇是為了這個。他看著父皇氣鼓鼓的樣子，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。那香皂確實是好東西，用了之后，連身上的味道都清新了許多。難怪父皇會這般介意。

他正想說什么，忽然看到太傅急匆匆地走了進來。老人家的呼吸有些急促，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。

“陛下，老臣想明白了！”太傅一臉興奮，胡子都跟著顫動起來，“太子殿下為何會那般高興。”

慕景元立刻來了精神，放下手中的茶盞：“說！”

“依老臣看，太子殿下定是...”太傅說到一半，又搖了搖頭，眉頭緊鎖，“不對不對，這個理由說不通。”

慕景元：“......”

“要不，是因為...”太傅又開始自言自語，時而點頭時而搖頭，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。

慕容歡看看欲言又止的太傅，再看看一臉郁悶的父皇，忽然覺得有些好笑。他那個弟弟，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。不過這一次，怕是沒那么容易把人撈回來了。

殿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宮女們已經開始點起宮燈。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殿內，給每個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光暈。

“父皇，”慕容歡輕聲開口，“要不要讓皇祖母出面？”

慕景元擺了擺手：“不必了。”他的目光望向遠方，“既然他那么想去，就讓他去吧。”

太傅還在一旁喃喃自語，不時蹦出幾個莫名其妙的猜測。慕景元聽得頭疼，揮手讓他退下。

“父皇，”慕容歡猶豫了一下，“您說太子他...”

“行了，”慕景元打斷道，“你也退下吧。”

看著大殿內漸漸空曠下來，慕景元長嘆一口氣。他拿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，輕輕抿了一口。苦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，卻怎么也壓不住心中的那份疑惑。

而此時的慕容煜，已經帶著一隊人馬，朝著皇陵的方向疾馳而去。馬蹄聲踏破了黃昏的寧靜，揚起的塵土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的光芒。

他的嘴角掛著一抹神秘的笑意，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。皇陵，對他來說或許不是一個懲罰，而是一個機會。一個他期待已久的機會。

夜色漸深，宮中的燈火一盞接一盞地亮起。慕景元站在御書房的窗前，望著遠處漸漸消失的馬隊，心中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這一去，會是福是禍？

他搖了搖頭，轉身走回案前。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還等著他處理。不管如何，朝政不可耽誤。至于那個不省心的兒子，就讓他在皇陵好好反省吧。

話雖如此，可手中的折子翻了又翻，眼神卻始終未曾在紙面上停留片刻。

燭光搖曳，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。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個讓他既頭疼又牽掛的兒子。

“這孩子......”他輕嘆一聲，指節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。

明安站在一旁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上的神色。他知道，自從太子在御花園鬧出那一場風波后，皇上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。

“傳膳吧。”慕景元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。

“皇上，”明安遲疑了一下，“按往常的規矩，這個時辰該是去后宮......”“

慕景元揮了揮手，”今日就免了。“

可他剛說完這句話，就見明安的臉色有些為難。

”怎么？“

”回皇上，佳妃娘娘派人來說，今晚特意準備了您愛吃的醉蟹......“

慕景元眉頭微蹙。他知道，這是佳妃在為太子說情。

思忖片刻，他還是起身向佳妃宮中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