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家老宅里，書香四溢。

蘇婉清坐在書房的紅木桌前，一支狼毫在宣紙上游走。七十歲的高齡絲毫不影響她的筆力，一筆一劃間，行云流水。這些請柬，都是為她的壽宴準備的。

案頭的青瓷花瓶里，幾支臘梅傲然綻放。清冽的香氣縈繞在鼻尖，讓她想起了往事。這一手行書，是她丈夫傾心相授。那時候，他總是握著她的手，一遍遍地教她寫字。數十年的堅持練習，如今就連兒子楚聞晏都自嘆不如。

“媽。”楚聞晏推門而入，手里捧著一匹絲綢，“您不是說不知道壽宴穿什么嗎？”

蘇婉清擱下毛筆，抬眼望去。陽光下，那匹絲綢熠熠生輝。絲綢上綻放著富麗堂皇的牡丹，紅的似火，紫的如霞，金線勾勒出的花瓣栩栩如生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布料上躍然而出。

“你這孩子，”蘇婉清放下手中的毛筆，眉頭微蹙，“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？”

楚聞晏一愣，手中的絲綢微微晃動，“怎么這么說？”

“平日里你送我的都是素雅的料子，今天卻拿來這么艷麗的花色。”蘇婉清站起身，步履輕盈地走到兒子身邊，目光中帶著關切，“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？”

“媽，您摸摸看這料子。”楚聞晏無奈地笑了，將絲綢展開在書桌上。

蘇婉清伸手撫過絲綢，眼前一亮。柔若無骨，滑若凝脂。這哪是普通的絲綢，分明是難得一見的頂級綢緞。

“這料子......”蘇婉清的手微微顫抖，眼中閃過驚喜。

“費了好大勁才弄到的。”楚聞晏看著母親的反應，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，“是從蘇州老字號定制的，聽說這批料子原本是要送去故宮修復的。”

“就是這花色......”蘇婉清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栩栩如生的牡丹。

“怎么，不喜歡？”楚聞晏故作緊張地問。

“喜歡！”蘇婉清眼睛發亮，“多鮮艷啊，做成旗袍，我看那些老姐妹還不羨慕死。”她轉身走到鏡子前，將絲綢比在身上，“你看，這顏色多襯我。”

看著母親歡喜的模樣，楚聞晏心里暖暖的。這些年，母親為了照顧父親，很少打扮自己。如今父親雖然走了，但她依然保持著優雅的氣質。

“對了，”蘇婉清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最近是不是很忙？我聽說公司在籌備一個新節目？”

楚聞晏點點頭，“是個國風綜藝，最近正在選人。”

“那你要多注意身體，”蘇婉清放下絲綢，轉身整理書桌，“別像你爸那樣......”

話沒說完，她的聲音就哽住了。楚聞晏上前輕輕抱住母親的肩膀，“我知道，您放心。”

回到公司后，楚聞晏立刻召來了國風綜藝的負責人。陽光透過落地窗，灑在寬敞的辦公室里。

“這是沈晨歡的資料，”他將文件遞過去，“務必照顧好。”說著，他的目光落在文件上那張清秀的照片上。那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年輕人，但眼神中有種特別的堅定。

負責人接過文件，有些疑惑，“沈晨歡？好像是個老藝人了......”

“就是因為是老藝人，才更要好好對待。”楚聞晏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。

隨后又叫來謝之遠，特意叮囑：“盯著點這個項目，別讓沈晨歡受委屈。”

謝之遠點點頭，心里卻有些納悶。沈晨歡這個名字，他似乎在哪里聽過。

而此時的沈晨歡，正在公司的練習室里。鏡子里映出他認真練舞的身影，汗水順著臉頰滑落。作為星耀傳媒最不起眼的藝人，他倒是過得自在。

三年前那場選秀節目讓他短暫出道，組合解散以后，他也就回歸平淡。公司承諾的資源沒了，他反而松了口氣，能安心讀大學。這些年，他把大把時間花在了練習上。唱功、舞蹈都有了長足的進步。

可惜公司新人如雨后春筍，像他這樣的老人，早就被遺忘在角落。

但沈晨歡并不在意。有時候，他會想起那些曾經一起出道的隊友，現在有的已經成了當紅藝人，有的則選擇了退圈。

而他，有宿舍住，有課程上，還能領底薪，這樣的日子他很滿意。其他人為了資源擠破頭，他卻始終我行我素。那些需要陪酒才能得到的機會，他寧可不要。

練習結束后，沈晨歡擦著汗走出練習室。走廊上，幾個新人從他身邊經過，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即將開始的國風綜藝。他們的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，讓沈晨歡想起了自己剛來公司的樣子。

直到這天，許久不見的經紀人孫譙突然找上門。孫譙站在練習室門口，西裝革履，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精明干練。

“沈晨歡，”孫譙的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“有個好機會......”

沈晨歡停下動作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。他太了解這個表情了，每次孫譙露出這種笑容，總沒什么好事。

沈晨歡跟著孫譙穿過長長的走廊，身后傳來練習生們竊竊私語的聲音。

他低著頭，不敢抬眼看向兩側。每一次經過這條走廊，他都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或羨慕或嫉妒的情緒。“聽說了嗎？又是沈晨歡。”

“他不是一直都沒什么資源嗎？”

“誰知道呢，說不定背后有什么關系。”

細碎的議論聲傳入耳中，沈晨歡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了。他知道那些練習生們在想什么——有經紀人就是不一樣，隨時都有機會接到通告。但他們壓根不清楚，自己這些年在公司，除了上課就是上課，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接到過。

“孫哥。”沈晨歡忍不住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忐忑，“是不是我這些年上課太多，公司要收學費了？”

孫譙腳步一頓，差點被這話逗笑。他轉過身，看著沈晨歡那張寫滿擔憂的臉，“你這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？”

走進辦公室，孫譙示意沈晨歡坐下，然后神神秘秘地湊近，“老實交代，你背后該不會有什么大來頭吧？”

“啊？”沈晨歡一臉茫然，眼睛眨了眨，“我能有什么背景？跟我一起進公司的都二線了，就我還是個透明人。”

孫譙聽到這話，心里有些發虛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，目光游移。確實，這些年他手里的資源都給了其他藝人，對沈晨歡可以說是完全放養。每次看到沈晨歡那張寫滿期待的臉，他都覺得有些愧疚。

“那你總該有什么金主吧？”孫譙又問，語氣里帶著幾分試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