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輝院中,下人們做完清掃后,都出去了,偌大的院子就剩三人。
秦望溪步履沉重,帶著馮遠英與秦錦霞穿過庭院回廊。寒風蕭瑟,尚無一絲春意。
涼亭內,秦望溪示意二人落座。她的目光在馮遠英臉上停留片刻,隨即移向手中的錦帛。"馮遠英,你看看這個。"她將錦帛遞了過去。
馮遠英接過,目光掃過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,眉頭不禁皺了起來。"這是...經手西陲糧草的官員名單?"
秦錦霞坐在一旁,默默觀察著兩人的表情,心中隱隱有些不安。
秦望溪輕輕點頭,"沒錯。而且這些人在短短兩月內全都意外身亡。"
馮遠英猛地站起身來,錦帛從手中滑落。他起身來回踱步,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。"這...這不可能是巧合。"
秦錦霞看著馮遠英焦躁的樣子,忍不住問道:"大姐,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"
秦望溪嘆了口氣,目光深沉:"這份名單,是我從忠勇侯那里得來的。"
馮遠英聞言,身子一震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他張了張嘴,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。
秦望溪看著馮遠英的反應,心中暗嘆一聲:"看來,你也明白這意味著什么。"
馮遠英握緊拳頭,面露難色:"大姐,我能否...能否見父親一面?"
秦錦霞聽到這里,終于忍不住開口:"馮遠英,你冷靜點!現在見忠勇侯恐怕不妥。"
秦望溪搖了搖頭:"錦霞說得對。為了忠勇侯還有你們的安全著想,你最好不要去見他。"
馮遠英雙眼通紅,聲音沙啞:"可是...可是我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!"
秦望溪站起身來,走到馮遠英身邊。她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
秦錦霞看著馮遠英痛苦的樣子,心中不禁泛起憐惜。她輕聲道:"遠英,我們一起想辦法。"
馮遠英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心情:"你們說得對,我不能沖動行事。"
三人重新坐下,仔細研究起那份寫在錦帛上的名單。秦錦霞皺著眉頭,小聲問道:"大姐,這些人真的都是意外身亡嗎?"
秦望溪搖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冷意:"恐怕不是那么簡單。"
馮遠英握緊拳頭,聲音低沉:"如果真是父親所為...那他究竟為何要這么做?"
秦望溪沉默片刻,緩緩說道:"糧草案牽連甚廣,恐怕還有更多隱情。馮遠英,你現在的處境很微妙。既是忠勇侯之子,又是我護國公府的女婿。"
馮遠英抬頭看向秦望溪,眼中滿是掙扎:"大姐的意思是...我要在父親和護國公府之間做出選擇?"
秦望溪搖搖頭:"不,我的意思是,你要為自己做出選擇。"
馮遠英低下頭,陷入沉思。秦錦霞看著丈夫痛苦的樣子,心中難過。
秦望溪站起身,走到涼亭邊緣,望著遠處的秋景。"馮遠英,你還記得當初為何要娶我妹妹嗎?"
馮遠英一愣,隨即苦笑道:"當時...只是為了保住忠勇侯府。"
秦錦霞聽到這話,心中一痛,卻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。
秦望溪轉過身,目光如炬:"那么現在呢?你心中可有我妹妹的位置?"
馮遠英猛地抬頭,正對上秦望溪的目光。他不明白秦望溪的這句問話是何意。
秦錦霞也迷惑的看著秦望溪。
秦望溪嘆了口氣:"馮遠英,我知道你現在很矛盾。但是,你要明白,你的選擇不僅關乎你自己,還關乎錦霞的未來。"
馮遠英正了正身子,眼中閃過一絲決然:"大姐,我明白了。我都會保護好錦霞。"
秦錦霞聽到這話,心中微微一暖。她看向馮遠英,抬手握上了馮遠英的手。
秦望溪點點頭:"很好。那么接下來,我們就要想辦法查清楚這件事的真相。馮遠英,你要做好心理準備。"
馮遠英深吸一口氣:"我明白。無論真相如何,我都會面對。"
秦錦霞和馮遠英相視一笑。
秦望溪看著眼前的一幕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。
早已如春,可是寒冷卻一點沒有少。秦望溪立于窗前,靜默凝視著庭院中的殘雪。她纖細的身形顯得格外單薄,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。
"廖寧。"她輕聲喚道,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廖寧聞聲而至,恭敬地站在一旁。他注意到秦望溪眼底的黑眼圈,心中不禁一緊。
秦望溪轉過身,目光落在廖寧身上。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:"廖寧,我需要你做一件事。
廖寧微微躬身:"大姑娘請吩咐。"
"去一趟明察司總督府上。"秦望溪頓了頓,繼續道,"告訴呂大人,馮遠英愿意協助西陲軍需案的調查。"
廖寧眉頭微皺,開口道:“這協助調查的意圖如何說?”。
秦望溪的聲音略顯疲憊:"請他看在馮遠英是秦家女婿的份上,在今上面前美言幾句。就說秦家感激他的恩德,他日必報。"
廖寧點頭應允,轉身欲走。
"且慢。"秦望溪突然出聲。她走到書案前,提筆寫下一封短箋。"將此信一并交予呂大人。"
廖寧接過信函,輕功一展,瞬間消失在夜色中。
秦望溪獨自站在窗前,目光穿透黑暗,望向遠方。她的心緒如同翻涌的浪潮,既有對家族命運的擔憂,又有對未來的迷茫。
回憶如潮水般涌來。曾經,祖父為替御史大夫裴惟正翻案時,如今的明察司總督呂魏還只是七品明察司丞。那一案讓呂魏嶄露頭角,后來步步高升。秦望溪暗自希望,呂魏能看在祖父的份上,看在秦家滿門男兒皆滅的份上,給秦家一個面子。
此時,楚王府內,一場暗流涌動的密謀正在進行。
楚王坐在火爐前,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。高升站在一旁,低聲稟報著秦望溪的動向。
"這么說,馮仁萱都告訴秦望溪了?"楚王的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怒意。
高升不敢抬頭,只是恭敬地應道:"是的,殿下。屬下的人親眼看到在獄中秦望溪給馮仁萱了筆紙。"
楚王的眉頭緊緊皺起,忍不住劇烈咳嗽了幾聲。他攥緊了拳頭,眼中殺氣凜然:"馮仁萱,留不得了。"
高升立刻會意:"屬下這就去辦。"
話音剛落,管家老翁敲門進來:"殿下,高侍衛的人在外面著急請見。"
楚王揮了揮手,示意高升先去處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