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午后,陽光和煦,徐徐微風拂過庭院,帶來一陣淡淡的梅花清香。
秦望溪立于長公主府廊下,望著庭中那株開得正盛的梅樹。
"祖母、姑姑且慢。"她輕聲喚住陪長公主在園中散步的廖沅,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,"一同說說話。"
廖沅腳步一頓,眼底閃過一絲遲疑。
"望溪既然開口,便一起吧。"大長公主慈愛的目光掃過兩人,聲音里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"是。"廖沅福了福身,款步上前攙扶住大長公主的左臂。
三人緩步走進上房,檀香裊裊,茶香四溢。秦望溪為祖母和廖沅各斟了一盞香茗,這才緩緩道來君主最近的情況。
"君主近來頻頻頭疼,朝會也時常缺席。御醫院的鄭太醫已是竭盡全力,卻始終查不出病因。"秦望溪說著,目光看向廖沅,"據宮人傳言,每次頭疼發作,都是在用過芝貴人進獻的茶點之后。"
此言一出,大長公主猛地將手中佛珠砸在桌案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"這芝貴人若真是幕后主使,簡直罪該萬死!"大長公主眼中怒火噴薄,威嚴盡顯,"居然拿圣體安危當做爭寵的手段!"
秦望溪抬眸,觀察著廖沅的反應。只見她神色如常。
"鄭太醫尚且查不出病因,此事還需從長計議。"秦望溪緩緩開口,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,"不過,望溪倒是覺得可以借此機會讓姑姑與君主見上一面。當然,這話得由君主主動提出才好。"
"姑姑可有把握治好君主的頭疼?"秦望溪直視著廖沅的雙眼。
廖沅微微欠身,聲音清晰:"不敢隱瞞郡主,我雖不敢說醫術天下無雙,但在針灸之道上,至少在云京城,應無人能出其右。"
秦望溪點頭,“那見君主的事我來安排。”
春日的暖陽灑在青石板路上,秦望溪與秦錦筠坐車前往自家鋪子。
"長姐,那是左相鄭昌的馬車。"秦錦筠瞇起眼睛,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,"這個時辰左相回府,怕是君主又因頭疼未能上朝。"
秦望溪眸光一冷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:"攔下左相的馬車,我有話要說。"
車夫立即駕車迎了上去,對方車馬趕忙拉住韁繩,車內的人探出頭查看,恰好秦望溪與對面馬車中的鄭昌四目相對。
"這可真是巧了。"秦望溪唇角微揚,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,"左相大人真好有事相談?"
她身后的秦錦筠不安地動了動,低聲道:"長姐..."
秦望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。
鄭昌端坐車內,目光在秦望溪精致的面容上停留片刻,隨即溫和一笑:"郡主有話要說,不如去老臣府上一敘?讓夫人準備些茶點,也好盡盡地主之誼。"
"只是幾句話罷了。"秦望溪語氣淡淡,手中團扇輕搖,"想與左相說說正夫人那日來訪的事。"
話音剛落,鄭昌的表情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警惕:"郡主此話...老臣不太明白。"
街邊一個賣糖人的老者吆喝著從馬車旁經過,糖人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。秦望溪靜靜等待那喧囂遠去,才繼續開口:"那日正夫人送了一封信給左相,想必左相還記得。"
她凝視著鄭昌,唇角的笑意更深:"只是左相可能不知道,那封信不止一份。我手中,也有幾封相似的信件。"
日光透過車簾的縫隙灑落,在鄭昌額前投下斑駁的陰影。老相爺面上依舊帶笑,眼底卻已結了一層寒霜:"郡主這是何意?"
"無他。"秦望溪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團扇,"只是想讓左相知道,當年三皇子和左相的那些...私下往來,還是藏在暗處比較好。"
車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街邊傳來一聲清脆的打碗聲,驚飛了屋檐上的麻雀。鄭昌的手指微微收緊,青筋隱約可見:"郡主這是在威脅老臣?"
"哪敢威脅左相呢?"秦望溪輕笑,"只是希望左相安分些。秦家不想惹事,但也不怕事。"
她的語氣依舊輕柔,眼神卻越發銳利:"若是左相派人來試探,或是想偷看那些信件...我這個人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,到時候做出什么事來,可就說不準了。"
鄭昌手指緊握成拳,面上卻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容:"既然郡主都這么說了,老臣自然明白。"話落,他微微欠身,做出一個告辭的手勢。
秦望溪放下車簾,示意車夫繼續前行。馬蹄聲漸起,帶著車廂輕輕晃動。遠處傳來寺廟的鐘聲,悠揚回蕩在街巷之間。
秦錦筠看著長姐沉靜的側臉,忍不住問道:"長姐,為何要告訴鄭昌我們手中有他的把柄?這不是打草驚蛇嗎?"
"正是要驚這條蛇。"秦望溪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,"鄭昌這種人,最是謹慎。今日之后,他定會派人來試探。"
"這不是更危險?"
"與其等他暗地里耍手段,不如逼他明著來。"秦望溪解釋道,"他若是不知道我們手中有什么,必定會四處打探,甚至可能對秦家不利。現在他知道了把柄在我們手里,反而會投鼠忌器。"
秦錦筠蹙眉:"可若是他鋌而走險呢?"
"那就讓他知道,秦家的獠牙有多鋒利。"秦望溪抬手整理了下鬢角的發絲,目光幽深,"我們現在需要時間休養生息,至少要拖住鄭昌三年。今日這番話,就是要讓他明白,秦家不是好欺負的。"
馬車轉過一個街角,駛入一條僻靜的小巷。
"禮下于人,必有所求。"秦望溪繼續道,"先讓他試探,再讓他嘗嘗苦頭,最后...他自然會來求和。"
秦錦筠若有所思:"原來長姐是在下一盤大棋。"
馬車緩緩駛出巷子,陽光漸漸明亮起來。秦望溪看著那斑駁的光影,輕聲道:"對付鄭昌這樣的老狐貍,明槍易躲暗箭難防。與其被動挨打,不如先發制人。"
"這一步,不過是開局罷了。"
馬車駛出小巷,重新回到熱鬧的街道。遠處傳來商販的吆喝聲,一群孩童追逐嬉鬧著跑過。
回到府中,秦錦筠去找了蘇管家,安排今晚要用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