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鐘后，針灸完畢。蕭北辰興致勃勃地拉著沈清芙準備出。

沈清芙注意到蕭南星已經黯然轉身，連忙喊住：“南星，一起去吧？”

“我...腿腳不便...”蕭南星低頭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卑。

“沒關系，我們可以坐馬車。”沈清芙溫柔道，伸手拉住她的手，“想去哪里都可以。”

蕭南星眼中泛起喜色：“真的嗎？嫂嫂不嫌我拖累嗎？”

“說什么傻話。”沈清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，“你是我妹妹，怎么會嫌棄。”

她又去請柔娘同行，柔娘本想推辭，但架不住沈清芙的盛情，最終還是應下。

一行人來到集市，街道兩旁攤販林立，人聲鼎沸。先在酒樓用點心，蕭北辰和巧勇吃得快，沈清芙便帶他們去買零嘴。

在糖果鋪子遇到暗九時，沈清芙有些意外。暗九正站在柜臺前，猶豫不決地看著琳瑯滿目的糖果。

“公子也來挑點心？”沈清芙笑著問道。

暗九搓著手，有些不好意思：“上次姑娘給的糖果太好吃了，想再買些。”

沈清芙大方地買了幾包糖果送他，又給蕭北辰和巧勇各買了一包。兩個少年歡天喜地地拿著糖果。

逛完集市回到家時，蕭遠峰正站在院中，整個人透著幾分清冷。

沈清芙快步上前，從荷包里取出糖果：“相公，我們買著了糖果，要不要嘗一顆？”

蕭遠峰看著她唇上的胭脂，忽然道：“娘子喂我一顆如何？”

沈清芙一怔，臉上飛起紅霞。

“怎么，不愿意？”蕭遠峰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。

沈清芙咬了咬唇，小聲道：“這...這是在外面...”

“無妨。”蕭遠峰上前一步，“又沒有人。”

沈清芙偷偷看了眼四周，見院中確實無人，這才紅著臉取出一顆糖果。她剛要遞過去，蕭遠峰卻搖頭：“不是說好了要喂我？”

沈清芙羞得手足無措，但還是心一橫將糖果送到蕭遠峰唇邊。

蕭遠峰張口連糖帶她的手指一起含在了嘴了，溫熱的觸感讓沈清芙渾身一顫。

“相公！”她慌忙抽回手，臉上紅得能滴出血來。

蕭遠峰低笑一聲，這才慢條斯理地含住糖果。

“哥哥都這么大人了，還要人喂糖。”蕭北辰不知何時湊了過來，眼中滿是戲謔。

沈清芙將剩下的糖果遞給蕭北辰，試圖掩飾自己的羞澀：“來，幫嫂嫂分給大家。”

“好。”蕭北辰接過糖果，得意地看了眼兄長，轉身朝著院子另一頭跑去。

沈清芙吩咐翠柳將點心擺去飯廳后，拿著兩包糖準備回房。她能感覺到身后蕭遠峰的目光，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后背。

“我想在院中擺幾張石桌石凳。”男人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慵懶。

沈清芙轉身看著他：“好主意，晚上可以坐著賞月。”

她剛要往灶房走，身后又傳來他低沉的聲音：“且慢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蕭遠峰輕咳一聲，目光略顯躲閃：“今日...你很好看。”

這句突如其來的夸贊讓沈清芙眼睛一亮，臉頰微微發燙：“是翠柳的手藝好。”

“妝容好看，人更好看。”他補充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。

這話讓沈清芙心里甜滋滋的，可當她仔細打量他時，又忍不住蹙眉。他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，顯然是沒休息好：“你倒是有黑眼圈了，該不會是昨晚睡不著？”

“看書晚了些。”蕭遠峰打了個哈欠，眼角泛起些許水光。

“那你先歇會，我去做飯。”沈清芙轉身離開，心里卻在盤算著要不要給他熬些安神的湯藥。

目送沈清芙離開，蕭遠峰獨自站在院中。

趕車李和巧勇湊了過來，兩人臉上帶著幾分促狹：“公子，今日街上看姑娘的人特別多。”

“是啊，公子眼下的青黑更顯眼了。”巧勇補充道。

蕭遠峰揉了揉眉心，眼中閃過一絲疲憊：“昨晚就睡了一會兒。”

“公子為春闈如此用功！”兩人欽佩不已，眼中滿是崇敬。

只有蕭遠峰心知肚明，那一夜的輾轉反側，皆因被她趕出了房門。

午后，沈清芙催他去休息，卻在他剛要躺下時將人轟去了書房。

“你這是要與我分居？”蕭遠峰挑眉，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。

“昨夜不就開始了嗎？”沈清芙雙手抱胸，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。

“你若不午睡，我在這里也無妨。”他試圖討價還價。

“不行，你去書房。”沈清芙態度堅決，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。

“好，我記住了。”蕭遠峰轉身離去，背影里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。

傍晚時分，沈清芙來了月事，小腹隱隱作痛。翠柳端來紅糖水時，蕭遠峰正巧看見。他站在門口，欲言又止。

翠柳離開后，他走進臥房：“若你需要，我可以陪你。”

“不用了，我有湯婆子。”沈清芙縮在被子里，聲音悶悶的，“你快去睡吧，再熬出黑眼圈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
蕭遠峰轉身離去，躺在書房的床上強迫自己入睡。

次日一早，他借著照鏡子的由頭進了臥房。

“相公天生麗質。”沈清芙打趣道，眼中帶著笑意，“黑眼圈都消了。”

“我說過，不過是睡眠不足。”蕭遠峰淡然道，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。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衣裙，發髻上的玉簪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。

接下來幾日，他總是在她跟前晃悠，像是一只等待主人關注的大貓。他時而在院中練功，時而在房前讀書，卻始終等不到她讓他回房的話。到最后，他索性將衣物都搬去了書房，仿佛真要開始分居。

沈清芙正睡得迷迷糊糊，一道驚雷劃破夜空，震得窗紙都在顫抖。她猛地從床上坐起，手指緊緊攥著被角，心跳如鼓。

“怎么秋天還會打雷？”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慌亂。

窗外的雨勢漸大，豆大的雨點砸在屋檐上，發出密集的響聲。本以為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睡覺，可又一道閃電劃過，慘白的光芒透過窗紙，將隔壁院子里的那棵大樹照得清晰可見。

樹影婆娑，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。枝椏扭曲如鬼爪，隨風搖擺，仿佛要伸進屋內抓人。

沈清芙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渾身一個激靈，連忙爬起來點燃油燈。可即便有了燈光的陪伴，那種不安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。她坐在床邊，雙手不停地搓著手臂，試圖給自己些許安全感。

“這可怎么辦...”她咬著下唇，目光在房間里游移。平日里熟悉的擺設在昏暗的燈光下都顯得陌生而可怖。猶豫再三，她終于下定決心去找翠柳作伴。

披上外衫，她躡手躡腳地走向外屋。可剛到門口，又停下了腳步。這么大的雨，從主房到耳房的路上必定會被淋濕。而且，這種天氣翠柳說不定早已熟睡，貿然去打擾也不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