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在后面的趕車?yán)羁粗鴥扇擞H密的樣子，笑得見牙不見眼。這一幕，倒是比什么千里馬都好看多了。不過他很快收斂了笑容，警惕地打量著四周，生怕有人趁機作亂。

市集上的人流漸漸密集起來，叫賣聲、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。沈清芙被蕭遠(yuǎn)峰牽著，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。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，那種安全感讓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邊靠了靠。

一陣風(fēng)吹過，帶來遠(yuǎn)處馬廄的氣息。沈清芙皺了皺鼻子，卻在下一刻愣住了——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。

那人穿著一身灰布短衫，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，走路時帶著幾分醉意。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清明，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邊。

“怎么了？”蕭遠(yuǎn)峰察覺到她的異樣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。

沈清芙搖搖頭，再看時那人已經(jīng)消失在人群中：“沒什么，可能是看錯了。”

蕭遠(yuǎn)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，沒有多問。他們繼續(xù)在馬市中穿行，尋找著合適的馬匹。

馬市人聲鼎沸，馬匹嘶鳴聲此起彼伏。各色馬販子吆喝叫賣，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。空氣中彌漫著馬糞和干草的氣味，混雜著人群的汗臭，令人不適地皺起眉頭。

沈清芙跟在蕭遠(yuǎn)峰身后，目光被不遠(yuǎn)處的一匹千里馬吸引。那馬通體雪白，四蹄修長有力，昂首挺胸間盡顯神駿之態(tài)。馬兒的鬃毛隨風(fēng)輕揚，在陽光下泛著銀色的光澤。

“這可是正宗的西域汗血寶馬，千里馬啊！”賣馬人扯著嗓子吆喝，“走一步就是三丈遠(yuǎn)，日行千里不在話下！”

圍觀的人群漸漸聚集，有人嘖嘖稱奇，也有人連連搖頭。

“一百兩銀子，童叟無欺！”賣馬人揚聲道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周圍的人。

聽到這個價格，沈清芙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錢袋，里面只有三十兩銀子。她咬了咬下唇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。

“太貴了。”她小聲嘀咕著，目光卻依依不舍地黏在那匹駿馬身上。

蕭遠(yuǎn)峰側(cè)目看她一眼，眸光溫和：“不喜歡就看別的。這馬雖好，但不適合我們。”

人群漸漸散去，大家都覺得千里馬太過奢侈。在這小縣城，誰家也用不著這等良駒，更別說一百兩這個天價了。

沈清芙跟著蕭遠(yuǎn)峰繼續(xù)往前走，她個子小，不時被擠得東倒西歪。一個彪形大漢從旁邊擠過，差點把她撞倒。

蕭遠(yuǎn)峰眼疾手快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，將她拉到身邊。他的力道有些重，沈清芙忍不住輕呼一聲：“嘶——”

“怎么了？”蕭遠(yuǎn)峰立刻停下腳步，眉頭緊蹙。

“你捏得太緊了。”沈清芙抬起手腕，上面已經(jīng)泛起了紅印。她撅著嘴，眼中帶著幾分委屈。

蕭遠(yuǎn)峰眉頭皺得更深了，心中懊惱。他一直不知該如何拿捏與她接觸的力道，總是控制不好。他習(xí)慣了用力，卻忘了她是那樣嬌弱。

“對不起。”他輕聲道，語氣中帶著歉意。

沈清芙看著他懊惱的樣子，心中一軟：“要不……你拉我的手吧。”她仰頭看他，眼中帶著幾分嬌嗔，“這樣就不會弄疼我了。”

蕭遠(yuǎn)峰喉結(jié)滾動，輕輕握住她的手。這次他格外小心，生怕再弄疼她。掌心相觸的溫度讓他心跳加快，耳根微微發(fā)燙。

趕車?yán)钤谝慌钥吹弥毙Γ南脒@兩人當(dāng)真是甜得發(fā)膩。他故意咳嗽一聲：“這位爺，您能不能行行好？我這個單身漢看得心里發(fā)酸。”

沈清芙聞言紅了臉，想要抽回手，卻被蕭遠(yuǎn)峰握得更緊了些。

三人繼續(xù)在馬市逛著，看了許多馬匹。有的太老，有的太貴，有的性子太溫順，始終找不到合適的。

“這馬太老實了，不適合。”蕭遠(yuǎn)峰搖頭道。

“那邊那匹棗紅馬看起來不錯。”趕車?yán)钪钢h(yuǎn)處說。

三人走近一看，那馬確實神駿，但價格卻要八十兩。沈清芙暗暗嘆氣，這價格實在超出預(yù)算太多。

就在他們準(zhǔn)備離開時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引起了注意。

角落里，一匹通體漆黑的馬正在暴躁地打轉(zhuǎn)。那馬雖然瘦削，但筋骨結(jié)實，四肢有力。只是性子極烈，不時揚蹄嘶鳴，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。

賣馬人一鞭子抽在馬背上，黑馬登時暴躁起來，前蹄高高揚起。馬廄的木柵欄被它踢得咚咚作響。

“這畜生，早晚要了我的命！”賣馬人咒罵著。

“這畜生太烈了，根本不能拉車！”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大聲嚷嚷，“我家馬車就被它踢壞了一個輪子。”

“就是，這種烈馬該去軍營，讓那些將軍馴服。”旁邊一個瘦高個兒附和道。

“哈哈，現(xiàn)在哪有將軍閑著沒事幫人馴馬？”又有人插嘴道，“這馬就該宰了做馬肉！”

販馬人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嘲笑聲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他惱羞成怒地舉起鞭子，就要朝黑馬抽去。

沈清芙心頭一緊，下意識地抓住蕭遠(yuǎn)峰的衣袖。她雖不懂馬，但也看得出這匹馬不該受這樣的對待。

眼看第二鞭就要落下，蕭遠(yuǎn)峰突然出手，一把攥住了馬鞭。他的動作快若閃電，賣馬人甚至沒看清他是怎么過來的。

“公子好身手！”圍觀的人紛紛叫好。

蕭遠(yuǎn)峰沒有理會眾人的驚嘆，而是專注地看著那匹黑馬。馬兒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，漸漸安靜下來，只是鼻孔里依然噴著粗氣。

“這馬在市上一個月了都沒人要，性子太烈。”有人搖頭道，“聽說還傷了好幾個想買它的人。”

“就是，這種烈馬根本馴不熟，買回去也是個禍害。”

議論聲此起彼伏，但蕭遠(yuǎn)峰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匹黑馬。他緩緩走近，黑馬警惕地看著他，蹄子不安地刨著地。

“小心點。”沈清芙擔(dān)憂地說。

蕭遠(yuǎn)峰輕輕“噓”了一聲，繼續(xù)靠近。他的動作很慢，眼神平靜。黑馬似乎被他的氣勢震懾，竟然真的安靜下來，任由他靠近。

當(dāng)蕭遠(yuǎn)峰的手撫上馬頭時，黑馬輕輕嘶鳴了一聲，竟是出乎意料的溫順。

“三十兩銀子，要就帶走。”賣馬人眼睛一亮，開價道。

沈清芙心里一沉，三十兩對他們來說實在太貴了。雖然比其他馬便宜很多，但這也是他們?nèi)康姆e蓄了。

她正想勸蕭遠(yuǎn)峰放棄，卻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匹黑馬。那眼神她再熟悉不過，這是他看中了的表現(xiàn)。

“二十兩，愿意就買。”賣馬人見久攢不出，終于松口，“反正留著也是禍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