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場后，陳謙特意叫住了季陽。

“你今天的表現很好?！标愔t說道，目光灼灼地盯著季陽，“不過我很好奇，為什么對三撥客人的態度都不一樣？”

季陽微微一笑，“陳總，其實很簡單。第一撥是您的師弟，第二撥是來求事的，第三撥是重要客戶?！?

“就這么簡單？”陳謙追問道。

“當然不是?！奔娟柕难凵裢蝗蛔兊娩J利，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，“第一撥是您的朋友，都比較年輕，這不我故意沒沏茶，而是定了奶茶?！碑敃r季陽的聲音溫和而誠懇，眼神中帶著恰到好處的尊重。

“朋友來公司聊天，喝點奶茶會顯得更親近些?！彼恼Z氣自然，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。

“至于第二撥客人，本該我進來續水的?？赡_頭就耽擱了會兒，吳總他們約的是4點。”季陽的解釋滴水不漏，每一個細節都顯示出他的心思縝密。

“我問過陳哥，知道吳總他們公司很重要，所以只倒了一杯水。等到3點45的時候，見他們還沒走，我就進來給您遞了個話。”

“第三撥的吳總是您好不容易約到的大領導，我特意拿了功夫茶，您自己動手泡吧。這樣喝茶聊天差不多要一個多小時，正好能到飯點，若是能和大領導一起吃個飯，談事情不是更好？”

“我還查到吳總今晚本該去見我們的競爭對手。所以特意安排了他最愛的菜品，讓他覺得舒適自在。現在這個時間，他應該正在給對手打電話推掉晚上的飯局。”

陳謙心頭一震，背后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。這個年輕人，太可怕了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吳總的喜好的？”陳謙忍不住問道。

季陽輕輕整理著袖口：“很簡單，他的秘書和我是同一個高中的。再加上社交媒體上的一些蛛絲馬跡，拼湊出來并不難。”

陳謙沉默了。這種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和執行力，絕非一般人能及。

回到家里，陳謙看著兒子的英語考卷，心里五味雜陳。

“50多分？說！怎么考的！”劉雨薇正拿著衣架，氣得臉色發紅。

“這次滿分才70分！而且我只是把T、F寫成了對錯號！”陳趙樂委屈地大喊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。

陳謙制止了妻子，把今天發生的事講給了他們聽。

“所以啊，做事要細心，要懂得察言觀色?！标愔t語重心長地說，“就像今天那位季陽，他能把每個人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，這就是本事?！?

“那個季陽叔叔真厲害。”陳趙樂崇拜地說，眼中閃爍著向往的光芒。

“叔叔？”劉雨薇疑惑地問，“他不是才18歲嗎？”

“他是董事長的女婿。”陳謙說完，看到妻子震驚的表情，補充道：“不是男朋友，就是女婿。這個你別多問?！?

等孩子回房寫作業后，陳謙才對妻子說出了自己的擔憂。

“我覺得，這位女婿，很可能是董事長欽定的接班人?！标愔t的聲音低沉，帶著一絲不安。

“那不是好事嗎？”劉雨薇不解地問。

“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，能把人心揣摩到這種地步......”陳謙搖搖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憂慮，“這種人太可怕了。以后做他的下屬，一點私心都不能有?！?

劉雨薇終于明白丈夫為什么會如此憂慮。這樣一個心思縝密到極致的人，未來掌權之后，誰又能在他面前藏得住心思呢？

“這位接班人......”陳謙的手指停下了敲擊的動作，轉身對著沙發上的劉雨薇說道：“比大小姐手腕高明、城府深厚、為人圓滑，還愿意低頭做人，確實是個雄主的料?！?

劉雨薇放下手中的平板，疑惑地問：“上面這么布置，不就是讓你去輔佐他嗎？”

“沒那么簡單?！标愔t走到茶幾前，給自己倒了杯水，“董事長今年才46歲，就他這身子骨和脾氣，至少要干到70歲?！?

“二十多年的儲君......”陳謙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。

劉雨薇眼睛一亮：“你是說，他會像康熙王朝里那個當了四十年太子的......”

“少刷點追??！”陳謙瞪了她一眼，“不會被干掉，但你想想，等他成長起來了，老總不愿交棒，會怎樣？”

“況且......”陳謙輕嘆一聲，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，“他并非真正的繼承人，他不姓諸。真到了要接手的時候，沒人會幫他?！?

季陽剛回到別墅，就被諸明遠叫去幫忙搬書房。整個二樓已經變成了他和諸葛雨的地盤。白天傭人們已經把大件物品都搬好了，現在只剩下一些書籍和擺件。

這些東西，諸明遠不讓傭人碰。

“今天剛報到，感覺如何？”諸明遠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地球儀，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。

季陽正吭哧吭哧地搬著兩個行李箱，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這本書分量真足，他在心里暗罵：老賊，知識就是力量你懂的！你就不能把金條分開放嗎？

“還不錯，眾人都很友好?！奔娟柎鴼庹f，“陳總讓我在運營部，一天下來對公司運作有了些了解?！?

諸明遠小心翼翼地放好地球儀，讓他把包裹放到旁邊。等季陽坐下后，諸明遠點了支煙，示意他自取。

“爸，你那地球儀......”季陽壓低聲音，眼神中帶著幾分狡黠，“大概瞞不住了?！庇昧r繃緊的面部肌肉，明顯不對勁。

“兵法有云，虛則實之，實則虛之?！敝T明遠嘿嘿一笑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。

隨后他轉移話題：“不要小看運營部，這個部門很重要。”

“我看出來了，所有文件都要經過運營部上傳下達?！奔娟柕恼Z氣中帶著幾分了然。

“運營部就像參謀長，事無巨細都要管?！敝T明遠點點頭，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，“但往往被低估，因為很多人不清楚它的真正價值......”

季陽認真聽著諸明遠的教導。這和前世完全不同的培養路徑，讓他感慨萬分。前世是在期貨交易中培養格局，今生則著重實務鍛煉。

回到房間后，季陽看著郵箱里諸明遠發來的文件，忍不住笑了。這老頭，其實挺適合當老師的，根據自己表現出的天賦，真正實現了量才施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