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小時。

教室里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幾分，空調的嗡嗡聲也掩蓋不住考生們急促的呼吸聲。

明野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，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。第20題的函數圖像在他眼前晃動，公式和數字糾纏在一起，讓他頭暈目眩。

“不能放棄......”他咬緊牙關，“一定有解題的方法?！?

孫昌浩的桌子上已經堆滿了草稿紙，密密麻麻的演算幾乎布滿每一個角落。他想起諸葛雨曾經說過的話：'數學不是死板的公式，而是活生生的智慧結晶。'

“也許......”他眼睛一亮，“我一直在鉆牛角尖?！?

孫芷影正在和最后一道大題較勁。這道題用到了她最不擅長的立體幾何，但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。

“如果按照陸老師說的，把它轉化成平面問題......”她的筆尖在草稿紙上快速移動。

徐千帆已經做完了所有題目，正在仔細檢查。他注意到有些解法可以更加簡潔，于是開始修改。這種追求完美的習慣，是他多年來養成的。

季陽依然保持著那副從容的姿態，仿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模擬考試。

又有一個學生暈倒了，這次是個男生。他剛舉手示意要去衛生間，起身時就兩眼一黑，摔倒在過道上。

監考老師的臉色越發難看。這種情況在他們的教學生涯中都是第一次遇到。有經驗的老教師都看得出來，這份試卷的難度遠超正常水平。

考場里的氣氛越發壓抑。有人開始低聲啜泣，有人瘋狂地在草稿紙上演算，更多的人則是一臉茫然，連動筆的勇氣都沒有了。

明野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炸開了。他已經連續算錯同一道題三次，每次得出的答案都不一樣。汗水浸濕了試卷的一角，墨水暈染開來，像是一朵綻放的墨花。

孫昌浩終于找到了突破口。第21題的解法其實很簡單，只要換個思路，從反方向思考，答案就呼之欲出。他激動得差點叫出聲來，又硬生生壓下了這股沖動。

孫芷影的草稿紙已經用完了，不得不向監考老師又要了幾張。她的手在發抖，但眼神卻格外堅定。陸老師教給她的知識像是一把鑰匙，正在一點點打開這些難題的大門。

徐千帆放下筆，長出一口氣。他已經盡可能地優化了每道題的解法，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紕漏。轉頭看向窗外，陽光依然毒辣，蟬鳴聲似乎更加聒噪了。

季陽的試卷早已完成，整整齊齊地放在桌角。他知道，這場考試將會成為很多人心中永遠的陰影。但對某些人來說，這或許是一個機會，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。

“還有十分鐘?！北O考老師的提醒在教室里回蕩。

有人開始抹眼淚，有人加快了寫字的速度，有人則是一動不動，仿佛已經放棄了掙扎。

這是一場注定會被載入史冊的考試。不僅因為試題泄露，更因為這份備用卷的難度，將永遠被人們記住。

明野咬著筆頭，在最后一題上寫下自己的解答。這可能不是最優解，但至少他盡力了。

孫昌浩快速檢查著答題卡，確保每個選項都涂得清晰完整。

孫芷影寫完最后一個數字，手臂已經酸得抬不起來了。

徐千帆平靜地等待著考試結束。

季陽微閉雙眼，像是在思考什么。

“考試結束，請放下筆?！?

伴隨著監考老師的話音，無數支筆同時落下。有人如釋重負，有人痛哭失聲，有人呆滯地望著試卷，仿佛還沒有從這場噩夢中醒來。

走出考場的學生們神情各異，但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。這場考試，或許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。

而這，僅僅是高考的第一天。

細雨綿綿，水珠順著傘面滑落，在地上匯成一片片淺淺的水洼。錢晨華舉著黑傘，站在考場外的黃線前，目光緊盯著考場大門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傘柄。

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天，可這雨從凌晨就開始下，直到現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。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，讓人忍不住深呼吸。

“劉校，這天氣不太尋常啊。”方遠裹了裹身上的外套，望著灰蒙蒙的天空。

錢晨華沒有應聲，只是不斷調整著站姿。作為一校之長，他深知今天這場考試對學校意味著什么。近年來，學校的升學率持續下滑，如果不能在今年有所突破，他這個校長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穩了。

考場大門突然傳來一陣騷動，打斷了錢晨華的思緒。

電子門緩緩打開，一個身影匆匆走了出來。

是明野。

記者們仿佛早有準備，瞬間將明野團團圍住。閃光燈此起彼伏，話筒像長了腿似的往他嘴邊懟。

“同學，考試難度如何？”

“你是第一個出來的，是不是做完了所有題目？”

“能分享一下考試感受嗎？”

記者們七嘴八舌地提問，閃光燈的白光在雨中顯得格外刺眼。

錢晨華看著這一幕，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他轉向身邊的方遠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：“這孩子就是太浮躁了?！?

方遠依舊保持著沉默，只是微微點頭。

錢晨華見狀，繼續說道：“你是不知道，他這次能參加考試都是運氣。三次診斷性考試都睡過頭，要不是他父母來求情，哪能讓他單獨補考？”

站在一旁的德明中學校長林浩林忍不住插話：“連續三次睡過頭？劉校長，這借口編得也太生硬了吧？”

“哈哈，陳校長有所不知?！卞X晨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方遠，“這小子三診可是考了717分，比咱們的諸葛雨還高出不少呢?！?

話音未落，明野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，推開話筒和攝像機，跌跌撞撞地朝校車方向跑去。

記者們還沒來得及反應，又一批學生從考場里走了出來。令人震驚的是，這些學生幾乎個個都紅著眼圈，有的甚至直接痛哭出聲。

現場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。

錢晨華眉頭緊鎖，一把拉住看起來最鎮定的徐千帆：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徐千帆苦笑著搖頭：“劉校長，這次試卷...簡直是國賽復賽的水平。大部分同學連最后三道大題都沒來得及看。有些人昏倒了，有些人放棄了，剛剛看到有些連準考證都撕了?！?

錢晨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，扶著傘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。

就在這時，“砰”的一聲悶響傳來。

林浩林臉色煞白，直接暈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