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不多十年光陰，這十年間的輿論風暴，幾乎摧毀了整個產業。鍵盤俠們在網絡上肆意狂歡，用一個個刺眼的標題，用一句句尖銳的評論，葬送了龍國半導體的黃金十年。

辦公桌發出一聲悶響，季陽的拳頭重重砸在上面。茶杯震動，水面泛起漣漪。

“季總！”林歡被嚇了一跳，連忙起身。

“給我約見青城的歐建航主任！”季陽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
但很快，他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：“算了，老子壓根沒這資格......”

歐建航作為國家重大專項組組長，地位超然。以他現在的身份，連見面的資格都沒有。

林歡走到他身邊，輕聲問道：“要怎么做？”

“讓我想想。”季陽揉了揉眉心。

林鴻輝默默地掏出煙盒，取出一支扔給季陽：“來根煙冷靜一下。小陽，官司輸是必然的，但結果還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
聽到這聲“小陽”，季陽立即起身，恭敬地給林鴻輝點煙：“幺爸教我！”

煙霧繚繞中，林鴻輝緩緩道出他的計劃。季陽越聽越驚訝，最后忍不住問道：“幺爸，錢博文是不是虧待過你？這完全是法師級別的手段啊。”

林鴻輝輕笑：“這家伙根本不認我這號人。”

“幺爸！這種餿主意也好意思說？”林歡急得直跺腳。

但季陽卻笑了：“悅悅，這確實是唯一的生路。”因為他太清楚了，其他路都走不通。海岳電子敢三告銀河半導，就是看準了華芯復雜的股權結構這個軟肋。而林鴻輝的方案，恰好能解決這個問題。

看著兩個笑得詭異的男人，林歡只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壓。

三天后，方志然的辦公室。

“我的小祖宗，究竟想搞出什么幺蛾子？”方志然看著對面悠然喝茶的年輕人，語氣里滿是無奈。

季陽放下茶杯，一臉無辜：“這怎么能叫折騰呢？我這是在為國家做貢獻。”

“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歐建航打電話，說剛才的話都是放屁？”方志然威脅道。

“您這脾氣也太暴躁了，不就是想帶帶新人歷練一下么？”季陽繼續裝傻。

方志然白了他一眼：“少來這套。”

季陽收起玩笑的表情，嘆了口氣：“真不能說，這事太大了。要不是找不到別的途徑，我也不會來麻煩您。”

方志然若有所思地看著桌上的U盤：“我真的只需要把這個交給他就行了？”

“對，就這么簡單。”季陽點點頭，“但千萬別看里面的內容。”

方志然看著手里的U盤，眉頭微微皺起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U盤表面。辦公室里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味，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？

以季陽那深不可測的性格，怎么可能用這么簡單的方式傳遞消息？方志然端起桌上的茶杯，茶水已經涼了，他卻渾然不覺。

“密鑰將通過其他渠道傳遞。”季陽站在窗邊，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，語氣輕描淡寫。

方志然忍不住笑了，茶杯輕輕放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這才對嘛，要是季陽真把重要信息就這么輕易交出來，那反倒不像他的作風了。

自己這個頂級大佬，現在倒成了跑腿的小弟。辦公桌上的臺歷翻到了這個月，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各種會議和安排，但在這個下午，他卻心甘情愿地當起了傳遞消息的人。

想到當初諸明遠被季陽玩得團團轉的樣子，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。那時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，諸明遠那張陰晴不定的臉，此刻竟讓他覺得有幾分滑稽。

“你這計劃，連我也不能說？”方志然雙手交叉放在辦公桌上，目光灼灼地盯著季陽的背影。

季陽轉過身來，沉吟片刻，“老校長，有些事情還是讓老爺子親自跟您說比較合適。”他的聲音不疾不徐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方志然眼睛一亮，身體不自覺地前傾，“你小子又想拿學校當槍使？”

“老校長，這話說的就不對了。”季陽走到辦公桌前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，“醫藥一致性評價系統部署在興泰，這種好事您上哪找去？”

辦公室里的氣氛微妙地變化著，方志然瞇起眼睛，“少扯那些有的沒的，我就想知道這回是不是白花功夫了？”

季陽從口袋里掏出煙盒，給方志然點上一支，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若隱若現，“這次絕對不白用。等這事成了，學校雖然還比不上京華大學，但超越其他學校是板上釘釘的事。”

方志然眼中精光一閃，煙灰輕輕抖落在煙灰缸里。這話里有話啊，他在心里盤算著。航母阻攔索？還是碳纖維？時間點都差不多。不過看這架勢，應該是先搞定航母阻攔索。

晚上，城市的霓虹漸次亮起。

季陽摟著諸葛雨，感受著她溫軟的身體，心里卻有些忐忑。電視里播放著無聊的綜藝節目，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。

這事可不好糊弄過去。

諸葛雨跟林歡、林鴻輝不一樣。那兩位再厲害，說到底也就是職業經理人思維。但諸葛雨從小就是按照遠景集團未來掌舵人培養的，她的眼界和格局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。

她看問題，不僅要考慮商業邏輯，還要權衡政治角度。這次的計劃，明顯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，季陽的手指在諸葛雨的肚子上輕輕劃著圈。

“別亂動。”諸葛雨抓住他作亂的手，聲音里帶著一絲慵懶。

季陽回過神，在她鬢角輕輕一吻，伸手關掉電視。房間陷入一片靜謐，只有窗外傳來遠處的車聲。他深吸一口氣，把計劃和盤托出。

“遠景那邊該怎樣配合行動？”諸葛雨靜靜地問道，她的語氣平靜得有些不同尋常。

季陽愣了一下，“你也不追問我這樣做的原因？”

“需要嗎？”諸葛雨皺了皺鼻子，眼神中帶著幾分狡黠，“有些人此刻開口述說，僅僅是跟我通報情況，并非征求我的意見，這種基本的判斷力我還是具備的。”

季陽暗暗吞了口唾沫。完了，這事確實是他擅作主張了。他趕緊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，像只討好主人的大狗狗。

諸葛雨瞥了他一眼，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精致的側臉上，“說吧，應該如何協同行動。”

季陽立刻撲過去，把頭靠在她懷里蹭來蹭去，“老婆最好了！”他的聲音里帶著撒嬌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