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先說說基本工作制度?！彼闷鹱郎系奈募A，“正常八小時工作制，五點半下班。”

“那不就是普通的朝九晚五嗎？”孫芷影歪著頭問道。

季陽搖了搖手指：“但是，公司會在六點半安排專門的班車送大家回家?！彼D向林歡，“歡歡，如果有這樣的福利，你會不會多待一個小時？”

林歡愣了一下。腦海中浮現出每天擠公交的場景，擁擠的車廂，漫長的等待，還有時不時的延誤。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。

“可是...”孫芷影剛要開口。

“我知道你想說什么。”季陽輕輕打斷她，“大家都有車，對吧？但這里是青城，堵車能讓你懷疑人生。”

諸葛雨不由得想起上次來這邊時的經歷。短短十公里的路程，硬是在路上堵了將近兩個小時。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，那種煩躁感似乎又回來了。

“這就是第一個小時。”季陽豎起一根手指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接下來，八點后，公司為加班員工準備了免費晚餐。不是那種簡單的盒飯，而是幾十種菜品的自助餐?！?

“誰會傻到餓到八點才吃飯？”諸葛雨忍不住反駁。

“我會?！绷謿g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，“你不懂單身狗的痛苦?；丶易鲲執闊┝?，一個人做多了吃剩飯，做少了又不夠營養。外賣天天吃又不健康...”

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，仿佛在回憶自己那些糟糕的伙食經歷。

季陽滿意地點點頭：“看，這就又多了一個半小時。而且，”他頓了頓，“公司會為十點后下班的員工報銷打車費。你們覺得，有多少人會選擇繼續留下來？”

三女面面相覷，一時無言以對。

“最后一擊?！奔娟柕穆曇衾飵е鴦偃谖盏奈兜?，“公司每天早上七點有班車接送，到公司后還有專業教練帶領晨練。”

“你這是關心員工身體健康？”孫芷影天真地問。

林歡翻了個白眼：“他這是想讓大家有個好身體，好繼續壓榨！”

辦公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。季陽走到茶幾前，給自己倒了杯水。水流擊打在杯壁上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“但是...”林歡皺著眉頭，“這套路能維持多久？新鮮勁過去了，大家遲早會醒悟的?！?

季陽輕抿一口水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：“只要加班費給到位，給到心坎里，就沒人會醒悟?！?

他放下水杯，目光透過窗外的暮色，仿佛看到了更遠的地方：“這就是人性。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，人們會主動為自己找借口?！?

“而且，”他繼續說道，“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福利。比如，每周五的下午茶，每月的團建活動，季度旅游...”

“這些成本...”孫芷影有些擔憂地說。

“都算進去了?！奔娟柎驍嗨跋啾扔趥鹘y的加班制度，這樣反而更省錢。因為員工是自愿的，效率會更高?！?

諸葛雨看著季陽的背影，突然覺得有些陌生?！澳阕兞??！彼p聲說。

季陽轉過身，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：“我沒變，只是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規則?！?

他走到諸葛雨面前，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：“就像你熬夜趕論文一樣，不都是為了想要的東西嗎？”

諸葛雨一時語塞。她想反駁，卻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。

“而且，”季陽繼續說道，“我們還會有更多的激勵措施。比如季度優秀員工評選，年度明星員工表彰...”

“這些不都是老一套嗎？”林歡有些不以為然。

“但是獎金會很可觀?！奔娟栃χf，“足夠讓人為之努力的獎金。”

“你這是在制造內卷?！敝T葛雨突然說。

季陽搖了搖頭：“不，我只是在創造機會。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，想要更多，就要付出更多。這很公平，不是嗎？”

辦公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。夕陽完全消失了，青城的夜色悄然降臨。遠處的寫字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，像是散落人間的TOP。

“還有一點，”季陽突然說，“我們會定期舉辦各種培訓課程。從專業技能到興趣愛好，都有?！?

“這又是什么套路？”林歡警惕地問。

“不是套路?！奔娟栒J真地說，“這是給員工成長的機會。當然，參加培訓的時間也算工時?！?

“你這是想讓大家把整個生活都綁定在公司？”諸葛雨皺眉道。

季陽笑而不語，轉身走向窗邊。

“你們看，”他指著窗外，“那些燈光后面，都是人。他們中有人是為了車貸房貸，有人是為了孩子的學費，也有人只是為了一頓像樣的晚餐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孫芷影問。

“所以，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更好的選擇。”季陽轉過身，“一個能讓他們體面地追求想要的生活的選擇?！?

辦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。

“時間不早了，吳野你下班吧。”季陽看了看手表，又對諸葛雨說到，“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吧?！?

“不用了?！敝T葛雨站起身，“我們自己打車?！?

季陽也沒有強求，只是笑著送她們到電梯口。

“對了，”他在電梯門關上前說，“下周的開業典禮，你們要來嗎？”

“來?！敝T葛雨沒有猶豫，“我要看看你這套理論能不能真的實現。”

電梯門緩緩關上，季陽的笑容漸漸收斂。他轉身走回辦公室。

次日清晨。

明遠剛走進辦公室，就被同事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吸引了注意力?？諝庵袕浡环N詭異的緊張感，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。

“這是怎么了？”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，迅速打開電腦，登錄OA系統。

映入眼簾的是一連串醒目的紅色通知?！蛾P于免去軟件院所有中層領導職務的通知》赫然排在第一位。緊隨其后的是競聘通知、學習小組通知、薪酬委員會通知等十余項重要文件。

“嘶——”明遠倒吸一口涼氣。

此刻的劉亮雙手撐在辦公桌上，身體微微發抖，臉色比辦公室的墻壁還要蒼白。他那平日里趾高氣昂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恐懼和不安。

“這是要動真格的啊?！泵鬟h心中暗道，突然想起那場員工大會。當時季總那平靜的表情，原來是已經胸有成竹，根本就沒打算和這些人廢話。

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，所有人都在默默看著通知，沒人敢大聲說話。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，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清晰。

突然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