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陽沒有立即回答。作為重生者，他太清楚這個行業的殘酷性。前世多少企業就是因為資金鏈斷裂而倒在半路上。

“一期投資預算4億美元，”吳琛往杯中倒了些茅臺，“這還只是起步。二期要滿足芯聯科技全球三分之一的供應量，至少還得追加16億美元。”

聽到這個數字，季陽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。就這最基礎的封測環節，都要砸進去20億美元。要是把整個產業鏈都搞下來，沒有200億美元根本玩不轉。

“你在想全產業鏈的事？”吳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，“年輕人，有些事不是一個人能搞定的。”

季陽抬頭看向吳琛：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
“相信團隊，相信國家。”吳琛語氣變得嚴肅，“這個行業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玩得轉的。”

包廂內陷入短暫的沉默。服務員推門進來，為兩人添茶倒水。

季陽若有所思地說，“先做封測，用穩定的現金流支撐研發。”

吳琛點點頭：“這就對了。做企業要穩扎穩打，不能好高騖遠。”

兩人又聊了些具體細節。期間，吳琛多次強調要注意風險控制，這讓季陽不禁想起前世見過的太多血的教訓。
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。當服務員收拾餐具時，季陽問道：“明天簽約？”

“哪有那么快，”吳琛搖頭失笑，“等我匯報完，幾位元老級專家激烈討論后，再下達執行方案，起碼得五天。”

“那行，”季陽整理了下西裝，“到時候我要是不在華城，就讓陳總簽吧。”

“你要去哪？”吳琛有些意外。

“去青城待幾天，”季陽站起身，“接手TOP后還沒去過呢。”

“那確實得去，”吳琛跟著起身，“不過可惜了，本來還想帶你去玉帶橋喝酒的。”

兩人走出包廂，乘電梯下樓。

“改天來京都找我，”吳琛突然說，“全程一站式服務。”

季陽眼前一亮：“金玉閣？”

“滾蛋！”吳琛笑罵道，“我是說帶你認識點人，比如TCL的單趙陽。”

“我缺那點創投的錢？”季陽挑眉。

“單趙陽在圈子里很有面子，”吳琛意味深長地說，“認識他對你以后有好處。”

“那他能在金玉閣免單不？”季陽半開玩笑地問。

“能，”吳琛神色認真，“在龍國，單趙陽辦不成的事，你也別想了。”

季陽倒吸一口涼氣。能和吳琛這種老狐貍稱兄道弟，還能在金玉閣說了算，這位單趙陽的能量確實不一般。

商務車緩緩駛來，停在兩人面前。

“那改天一定要見見這位大佬。”季陽拉開車門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輕輕搭了搭對方肩頭。

看著商務車遠去的背影，吳琛搖了搖頭。這個年輕人，野心不小，但有時候還是太年輕了。有些事，不是光靠錢就能解決的。

車內，季陽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，思緒萬千。前世在諸明遠手下時，雖然有資格去金玉閣，但礙于諸葛雨和老丈人的面子，連8號技師的面都沒見著。

現在重活一世，他不想再像前世那樣處處受制。但吳琛今晚的話也提醒了他，有些事確實不能操之過急。

司機在紅綠燈前停下，季陽掏出手機，開始查看青城的行程安排。接手TOP團后，有些人必須見，有些事必須處理。

“總裁，到機場還要四十分鐘。”司機提醒道。

季陽點點頭，繼續瀏覽手機。屏幕上顯示著一份名單，都是TOP團的核心人物。這些人，有的需要爭取，有的需要提防，有的則需要清理出局。

車窗外，街邊的LED大屏正在播放著各種廣告，其中就有TOP團的產品。

季陽靠在真皮座椅上，閉目養神。這一世，他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。不是為了證明什么，只是不想重蹈覆轍。

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，是林歡發來的消息：“老板，你再不來我們就要餓死在機場了！”

諸葛雨、孫芷影和林歡早就在機場等著。

林歡百無聊賴地靠在座椅上，嘴里不停抱怨：“我說，為什么不能進去逛街呢？這都等了多久了。”

“寫加班單吧。”孫芷影笑瞇瞇地說，眼角眉梢都帶著促狹的笑意。

林歡翻了個白眼，語氣酸溜溜的：“得了吧，你們兩個老板娘還談什么加班費。”

“私房錢也是要賺的嘛。”諸葛雨摟著孫芷影的肩膀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。

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諸葛雨從包里拿出紙巾，“這個航站樓簡直比導航里的步行路線還長。”

“等等我！”孫芷影立刻跟上，高跟鞋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林歡愣了一下，也趕緊掏出紙巾：“我也去！”她快步追上兩人的背影，生怕被落下。

與此同時，長江機場。

林明剛站在廊橋上，目光追隨著那道匆匆掠過的高挑身影，眼中帶著幾分無奈。這位柳采薇，向來都是這般雷厲風行的性子。

“小柳，我在這！”他提高聲音喊道。

“啊，林院！抱歉沒看到您。”柳采薇停下腳步，微微欠身。但她很快又直起身子，面色略顯焦急：“林院，我要先去洗手間。”

看著柳采薇快步離去的背影，林明剛搖頭苦笑。這位可不是他能隨便說教的主。

二十一年前，老校長柳近在映月季陽亭旁的荷花池里救下了這個初生嬰兒。從此，這個女孩便成了柳家的掌上明珠。

在柳老先生的悉心培養下，柳采薇展現出驚人的數學天賦。如今，她已經是運籌學和大數據雙學科的頂尖學術牛人。這份成就，即便是在人才輩出的滬江，也是極為罕見的。

更難得的是，這位天之驕女從不以輩分壓人。要知道，就連現任校長方志然，論輩分都得叫她一聲師姑。

此刻的柳采薇卻顧不上這些身份地位。她看著機場到達層排起長龍的洗手間，臉色發青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都怪那個調皮的侄孫子！她還以為那只是普通的酸梅，誰知道是酵素梅。現在肚子里翻江倒海，難受得很。

“請問洗手間在哪？”她攔住一個工作人員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。

得知最近的洗手間在停車場，柳采薇顧不得形象，踩著高跟鞋快步離去。平日里的廣寒仙子此刻只想爆粗口。

什么破機場！現在這種情況，她連站都快站不住了。

林明剛遠遠看著柳采薇的背影，不禁莞爾。這位滬江的校寵，平時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樣，現在卻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手忙腳亂。

他搖搖頭，慢悠悠地往停車場走去。反正也不急這一時。誰讓他只是個比柳采薇矮兩厘米的普通院士呢？

在滬江這個學術圣地，有些人的地位，可不是單純靠身高就能比較的。更何況，柳采薇的背后，還站著一個龐大的學術帝國。

那可是桃李滿天下的柳近老先生的家族。三代八院士的輝煌，足以讓任何人肅然起敬。

就在這時，他的手機響了。是方志然打來的。

“老林啊，采薇到了嗎？”電話那頭傳來方志然略顯焦急的聲音。

“到了，不過她現在有點事。”林明剛語氣平靜地回答。

“那就好，一定要照顧好她。”方志然的語氣中帶著關切，“這孩子從小就聰明，就是太拼了。”

林明剛應了一聲，掛斷電話。他看了看手表，距離和季陽的約定時間還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