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去年的市場調查報告，”陳華用激光筆指著其中一條曲線，“20-25歲的年輕群體，特別是在校大學生，他們的消費能力正在快速提升。而在這個群體中，女性消費者的占比超過65%。”

吳毅吐出一口煙圈，若有所思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季陽在針對女性市場？”

“沒錯。”陳華點頭，“但更準確地說，他的目標直指校園里的青春靚麗。”

會議室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，有人顯然對這個判斷持懷疑態度。

“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，”陳華繼續說道，“電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女性消費品。但是，”他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，“看看這個。”

屏幕上顯示出幾張季陽最近的媒體照片：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，溫和而不失銳氣的眼神，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成功人士的氣質。

“完美的人設，”陳華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，“年輕、帥氣、多金、有才華，還有一個令人同情的身世。這簡直就是偶像劇男主角的標配。”

謝松突然開口：“所以你認為，他會推出一款專門針對女性的電腦產品？”

“很有可能。”陳華走回窗邊，“想想看，現在的女大學生最在意什么？外觀、品牌、便攜性。她們不會去研究CPU的型號，也不關心顯卡的性能，她們要的是與眾不同。”

“但這樣的產品能有多大市場？”吳志強不以為然，“我們的優勢在于性價比，只要把價格壓下去...”

“錯了。”陳華打斷他，“你還在用傳統思維看問題。季陽不會和我們打價格戰，因為他的目標用戶根本不在乎價格。”

吳毅掐滅煙頭，皺眉道：“具體說說。”

陳華在白板上寫下三個關鍵詞：個性化、時尚感、品牌價值。

“這三點，就是新生代消費者最看重的。”他一邊寫一邊解釋，“我女兒前段時間買了個包，價格是同類產品的三倍，為什么？就因為那是限量版。”

“而季陽，”陳華轉身面對眾人，“他不僅有諸明遠的資源支持，更重要的是，他懂得如何包裝自己。你們看看他的每次公開露面，都經過精心設計，完美契合年輕人的審美。”

會議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。

謝松的臉色陰沉得可怕，一個十八歲的小屁孩，居然要花費他幾年時間才能擊敗，這讓他一世英名往哪擱？

吳志強瞥見謝松的表情變化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弧度。他心里暗笑，陳華分析得再準確，又有什么用？說到底，他最大的失誤就在于不懂得揣摩領導的心思。或者說，他是懂的，只是骨子里那份傲氣讓他不屑于去做這些事情罷了。

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吳志強的思緒。他快步走到謝松身邊，壓低聲音說明情況后，向在座諸位告罪，快步走出會議室接聽電話。

會議室內一時陷入沉默，只有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。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謝松身上，卻見這位老人正閉目養神，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。

片刻后，吳志強滿面春風地走了回來，腳步輕快：“老師，山海明珠集團的嚴控期已然結束。內線消息，他們在做定制化電腦，日產五千臺，庫存已有十萬臺，預計九月開學季上市。”

“定制化電腦？”陳華眉頭緊皺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。

在場眾人面面相覷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。

謝松緩緩睜開眼睛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眉毛：“消息可靠嗎？上回消息就出現了錯誤。”

“應該沒錯。”吳志強信心滿滿地說道，“上次是因為季陽突然采取封閉管理，又耍了屏蔽信號這一招，所以情報傳不出來。這次不一樣，我的人親眼看到了生產線。”

謝松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：“年輕人就是血氣方剛，玩什么定制化電腦？”

吳毅也跟著附和道：“翠微電腦玩的就是這一套，看來季陽是覺得自己比黛爾更在行啊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嘲諷。

吳志強意有所指地看向陳華：“說不定山海明珠的電腦真如陳總所說，專門針對女性市場，提供機箱顯示器的顏色定制呢。”

“不可能！”謝松猛地拍了下桌子，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。

陳華也清楚這不可能。秋季新品即將登場的熱門數碼產品，所謂定制化，頂多就是像黛爾那樣定制部分配件。CPU型號、內存容量、硬盤大小、顯卡路徑，這些都是偽個性化的東西。

因為排列組合就那么幾種，無非就是不同型號的庫存問題。再加上利潤空間的差異，廠商完全可以準確預估數量。這是行業內的常識，季陽不可能不知道。

謝松的笑容越發燦爛：“年輕人太心急了啊。”

陳華點頭表示贊同：“那就好辦了，按照對付黛爾的路數來，打渠道戰就是。”說這話時，他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絲失望。原本以為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，剛才分析時身體都在興奮地顫抖。沒想到季陽居然玩這種把戲。

“老師，您確定諸明遠到最后都不會出手？”陳華瞇起眼睛問道，聲音里帶著一絲試探。

謝松靠在椅背上，目光深邃：“就像剛才開玩笑說的，依我對這類豪門的認知，諸明遠肯定也是這么打算的。他只有一個女兒，遠景集團需要繼承人。不得不說，季陽在TOP的收購上已經展現出相當實力，就算這次落敗，也只是經驗不足。他的表現已經值得稱道，精心培養的接班人歷經十載，足以大用。”

“所以諸明遠最后會出手相救，但一定是等季陽陷入絕境，解圍不過是暫時平衡局面。反正牌照已經到手，幾年后再卷土重來也不遲。細分行業的成敗與繼承人的成長，諸明遠很清楚該怎么選。”

陳華一拍大腿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：“那就好辦了！三個月就能徹底擊垮他，也必須在三個月內打死他，否則耽擱起來非常棘手。”

他調出會議開始時的山海明珠交易結構圖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：“他們現在的資金盤子就是林鐵山和白鳳武湊的一百億，不管中間如何周折，就是這一百億。白鳳武那邊土地變更性質補差價和開發需要大量資金...”

他看向司晨強：“老司，給個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