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味軒的生意蒸蒸日上，林憶寒卻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
她站在餐廳二樓的落地窗前，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
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地板上，在她腳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。

有人駐足仰望這棟建筑，眼里滿是羨慕和向往。林憶寒抿了抿唇，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框。

這樣的場景本該讓她感到滿足，可內心深處卻始終縈繞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。

“憶寒。”王經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腳步聲由遠及近，“賬目都算完了。”

林憶寒轉過身，接過王經理遞來的賬本。翻開第一頁，密密麻麻的數字映入眼簾。

“第一個月營業額兩萬三。”王經理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。

“兩萬多？”一旁走來的孫清山瞪大了眼睛，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，“這么多？”

林憶寒仔細核對著每一筆收支，手指在紙面上輕輕滑動。

“凈收入將近一萬。”

她合上賬本，目光落在孫清山身上，“孫大哥，以后每開發一道新菜，獎勵一百塊。這個規矩要寫進后廚條規里。”

孫清山眼睛一亮，連連點頭。

他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圍裙口袋，那里裝著幾張草草寫就的菜譜構思。

王經理點了支煙，煙霧在空氣中緩緩升騰。

他深吸一口，緩緩吐出一個煙圈：

“第一個月都是蜜月期，競爭對手還在觀望。等過段日子，各種手段都會用出來。”

林憶寒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。想起了當初孫清山遇到的事兒。

“我明白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卻透著堅定，“我會多注意后廚這邊。”

處理完餐廳的事務，林憶寒帶著弟弟妹妹去福園村看望母親。

車子駛入鄉間小路，兩旁的楊樹隨風搖曳，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在車窗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
草莓園里，林母正指揮著工人采摘。

她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格子衫，頭上戴著遮陽帽，臉上帶著些許疲憊，卻掩不住眼里的神采。

看到女兒來了，林母連忙擦了擦手上的泥土，快步迎了上來。

“閨女。”林母拉住林憶寒的手，目光中帶著幾分猶豫，“我想買房子。”

林憶寒愣了一下：“怎么突然想到買房？”

“在北都買套房，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。”

林母的聲音里帶著期待，“再給你們姐弟每人買一套。”

“有了房子才算真正扎根。”她頓了頓，眼神堅定，“我不想再回老家了。”

林憶寒心里一酸，知道母親是真的放下過去了。那些年的辛酸苦辣，終于可以畫上句號。

第二天一早，林憶寒在村子里散步。

陽光溫柔地灑在身上，空氣中飄著青草的清香。

遠處傳來鳥兒的啁啾，一切都顯得那么靜謐祥和。

轉過一個彎，幾個村民的說話聲傳入耳中。林憶寒下意識地放慢腳步。

“那個搞草莓園的，肯定和村長有一腿...”一個尖細的女聲說道。

“可不是，要不然村長怎么那么幫她...”另一個聲音附和著，語氣里滿是輕蔑。

林憶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，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。

這幫人給林母干活，能學技術還有不少的薪水，背地里卻這樣詆毀她。

回到家時，林母已經做好了早飯。廚房里飄著粥的香氣，案板上還擺著剛切好的咸菜。

“媽，在這邊生活還習慣嗎？”

林憶寒一邊幫忙收拾碗筷，一邊問道。她的聲音很輕，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。

“比以前強多了。”

林母笑著說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，“現在賺的錢都是自己的，你們還一直陪在我左右。”

林憶寒看著母親布滿老繭的手，心里一陣刺痛。那雙手承載了太多的苦難，卻依然溫暖有力。

“媽，我剛才聽到有人在背后說閑話，說你和村長...”林憶寒欲言又止。

“我沒有。”林母打斷她的話，聲音很堅定。她放下手中的碗，直視著女兒的眼睛。

“我知道你沒有。”

林憶寒握住母親的手，感受著那份粗糙卻溫暖的觸感，“但這樣的流言會越來越多，我不想你受委屈。”

“可她們怎么能嘴巴一上一下就平白污蔑人呢！”林母有些不悅地說道。

林憶寒知道，事實勝于雄辯。

下午，林憶寒帶著林母走在草莓園里，林憶寒還特意給林母戴了頂帽子。

母女倆望著遠處連綿的草莓地，眼神有些恍惚。微風拂過，帶來遠處村民的只言片語。

“你說那嬸子...”

“噓，小聲點...”

這些細碎的議論聲飄進母女倆耳朵里，林母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椅子扶手，指節泛白。

夕陽西下，母女倆才回了家。

林憶寒端著一杯熱茶走到林母身邊，她看到母親緊繃的神情，心里一陣難受。

她放輕腳步走近，將茶杯輕輕放在母親手邊的小桌上。

“媽，喝點茶暖暖身子。”她輕聲說道，目光落在母親略顯蒼白的面容上。

林母回過神來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：“憶寒啊，你看這草莓地，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。”

“是啊，”

林憶寒在母親身邊坐下，“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，村里那些閑言碎語，不值得放在心上。”

林母端起茶杯，茶水的熱氣在眼前繚繞。她輕輕抿了一口，聲音有些哽咽：

“我知道...只是有時候想不明白，我待他們不薄，為何還要在背后這樣編排我。”

林憶寒看著母親疲憊的側臉，注意到她眼角新添的皺紋，心里一陣酸澀。

“人心難測。”

她握住母親的手，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，“他們越是這樣，越說明咱們過得比她們好。”

林母沉默良久，突然笑了：

“你說得對，我現在想開了。他們越是嫉妒，越說明我們過得好。”

“這才對嘛。”

林憶寒拍了拍母親的手，指著遠處的草莓地，“您看看現在，草莓園收入多好，比他們種地強多了。去年光是草莓就賣了幾萬，現在誰還敢小看咱們？”

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，幾個村婦從田間走過，看到院子里的母女倆，立刻低下頭加快腳步。

林母的目光追隨著她們的背影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
“媽，我有個主意。”林憶寒突然說道，眼睛亮了起來，“您要不要學認字？”

“認字？”林母愣了一下，放下手中的茶杯，“我這把年紀了...”

“您才多大啊，正是好時候。”

林憶寒打斷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，“我給您請個先生來教，慢慢來，不著急。”

林母低頭擺弄著衣角，眉頭微皺：“可是...”

“您想啊，”

林憶寒繼續勸說，“現在咱們生意做得這么大，總要看合同簽字的。要是您能自己看懂，心里不是更踏實？”

林母猶豫了一會，終于點了點頭：“也好。”

“對了，媽。”林憶寒又道，“你想不想養幾盆花？開個花田什么的。”

“種花？”林母有些驚訝地抬起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