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憶寒一愣，隨即坦然道：

“想租您后院那塊地。那里閑置著實在可惜，我想搭個溫室大棚種些蔬菜。”

“呵，”老人冷笑一聲，“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。”

他接過餃子，就著門口的燈光仔細打量了一番，然后咬了一口。

熱氣騰騰的餃子似乎讓他的表情柔和了些。

“味道不錯，”

他沉吟片刻道，“地可以給你們用，不收租金，但每天得送些吃的來。老頭子一個人，做飯太麻煩。”

林憶寒大喜過望，連忙應下：“這是自然，您放心，保證讓您吃得滿意。”

回去后，她將此事告訴林母。

林母雖覺得占了人家便宜，但想著反正也是閑置的地方，送些飯菜也是舉手之勞，便也同意了。

第二天，陸清辰來訪。他穿著一件深色的休閑外套，手里提著幾個精致的禮品袋。

林母見了連連說他太客氣：“這孩子，來就來唄，大包小包的真是麻煩。”

“阿姨，這是我的心意。”陸清辰微笑著將東西放在桌上。

雖然禮物不算貴重，但每一樣都很用心。

“來，嘗嘗這個，”

林憶寒端來一盤新鮮的草莓，紅艷艷的果實上還帶著露珠，“特意為你準備的。”

看著陸清辰吃了幾顆，她才笑著問道：

“說說吧，之前為什么突然對我冷淡起來？就因為赫志遠？”

陸清辰擦了擦手，淡淡道：“嗯。”

林憶寒恍然，“你也太小心眼了。不過......”

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，“你為什么會在意這個？”

陸清辰沒有回答，只是靠在炕上閉目養神。不知不覺間，他竟睡著了。

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。

林憶寒見狀，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。她站在院子里，望著天空發呆。

陸清辰的反應讓她心里泛起一絲漣漪，卻又說不清那是什么感覺。

等陸清辰醒來時，已是下午。

他看著角落里那盆靜靜綻放的水仙，花瓣潔白如雪，散發著淡淡的清香。

這一刻，他心中莫名安寧。

送走陸清辰后，林憶寒便開始著手整理那片荒地。

她和那位叫孫玉龍的老人簽了合同，開始籌備搭建溫室大棚的事宜。

消息很快傳開，鄰居們紛紛前來幫忙。有的幫著清理雜草，有的運送建材，有的出謀劃策。

不過一周的功夫，一座簡易大棚就在眾人齊心協力下建好了。

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，林憶寒這才安心回到店里，準備開始第二次學徒考核。

第二批學徒的人數足足有十個人。

林憶寒站在廚房門口，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的面孔，他們都在專注地揉面、打奶油，空氣中彌漫著黃油和面粉的香氣。

她原本打算從中挑選四個人，其他人要看資質再定。

可惜事與愿違，還沒等到考評開始，意外就發生了。

“砰——”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廚房的寧靜。

“巧月！”有人驚呼。

林憶寒聞聲趕去，只見孫巧月倒在地上，右手無力地垂著，面色慘白。

她蜷縮著身體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，顯然疼得厲害。

“快叫救護車！”林憶寒蹲下身，輕輕托起孫巧月的手腕查看傷勢，“能動嗎？”

孫巧月咬著嘴唇搖頭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

醫院的診斷結果讓所有人都沒想到——手掌骨折，需要靜養兩個月左右。

這對一個蛋糕學徒來說，無異于晴天霹靂。

林憶寒和趙四從醫院回來時，廚房里的氣氛明顯不對勁。

學徒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，看到他們進來，又迅速散開，假裝在忙碌。

“妹，”林憶霜快步迎上來，“聽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。”

“就這么巧？”林憶寒瞇起眼睛。

從河鎮回來后，她也不忘記教這幫學徒做蛋糕，她記得孫巧月平時做蛋糕時的樣子，總是比別人多花一倍的時間去練習，連休息時間都在研究配方。

這樣一個認真的人，怎么會這么不小心？

林憶寒讓學徒們都出去，留她一個人在廚房里，她沒有立即去詢問其他學徒，而是把第一批的趙寧叫了進來。

“坐。”她給趙寧倒了杯水，“說說看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趙寧握著水杯，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杯壁。他張了張嘴，卻又閉上，眼神閃爍不定。

“有什么不能說的？”

林憶寒冷笑一聲，“大不了這批人我一個都不要。當初我就說過，人品不好的，我絕對不收。”

“其實......”趙寧深吸一口氣，“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您只留四個人，所以......”

“所以就開始明爭暗斗了？”林憶寒冷聲打斷。廚房里的溫度仿佛驟降幾度。

趙寧默默點頭，“最近大家都很緊張，特別是知道您要從這批人里選領班后......”

林憶寒心里一陣失望。這些人把精力都用在爭斗上，還怎么把蛋糕做好？

更讓她寒心的是，第一批的三個學徒明明都知道這事，竟然無人敢站出來制止。

“行了，你去通知大家，考核照常繼續。”

趙寧如蒙大赦，連忙退了出去。

晚上，趙四約了三個老學徒去小酒館。昏黃的燈光下，四個人圍坐在一張方桌旁。

“你們啊......”

趙四給每人倒了一杯酒，“平時看著挺機靈，關鍵時候怎么就犯傻了？廚房以后只會越來越大，需要有人管理。你們是最早來到這里的，資歷最老，不是正好嗎？”

三人面面相覷，這才恍然大悟。酒過三巡，懊悔之情溢于言表。

第二天，林憶寒去醫院看望孫巧月。

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，孫巧月靠在床頭，右手打著石膏，看起來憔悴了不少。

“是自己摔的，還是被人推的？”

林憶寒一邊削蜜桃一邊問道。刀尖劃過果皮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
孫巧月低著頭，聲音很小，“是...自己摔的。”

林憶寒看著她躲閃的眼神，心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。

她把削好的蜜桃放在床頭柜上，“你很喜歡制作甜點嗎？”

提到蛋糕，孫巧月眼睛一亮，“喜歡，特別喜歡。”

“你要明白，這次考核過不了，十年內你都不能在其他地方做蛋糕了。”

孫巧月臉色瞬間慘白，右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單。

“我讓人專門做了防滑地板，就算摔倒也不會這么嚴重。”

林憶寒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，“你的命運由你自己把控，好好想想吧。”

最終，在趙四的開導下，孫巧月說出了真相。

原來是她暗戀的那個男學徒趙常，因為嫉妒她的手藝好，故意在她端著模具經過時絆了她一下。

孫巧月擦了擦眼淚，聲音堅定道，“與其留在這里每天擔驚受怕，不如說出來。我喜歡的是蛋糕，不是這樣無恥下作的人。”

考核結果出來那天，整個廚房鴉雀無聲。林憶寒只留下了一個人。

“不是說只收四名徒弟嗎？”其他人不服，竊竊私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