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要我陪你去?”沈玉試探著問。
小廝連忙擺手:“侯爺特意吩咐了,只讓姑爺一人前去。姑娘還是去陪夫人吧。”
“那你自己小心。”沈玉揚了揚眉,轉身就要離開。
“怕我應付不來?”秦景遠突然出聲。
沈玉停下腳步,回頭看他:“怕你又把人得罪了,到時候我還要收拾爛攤子。”
“放心,”秦景遠淡淡一笑,“我有分寸。”
“姑娘,”桃兒湊過來,“要是他們打起來,您幫誰啊?”
“這還用問?”沈玉爽朗一笑,“當然是看戲了。”
秦景遠聽到這話,嘴角不自覺上揚。這丫頭,性子倒是爽快。
跟著小廝來到書房,秦景遠推門而入。西陵侯正坐在太師椅上,上下打量著他。
“看來強扭的瓜,也能這么甜。”西陵侯意味深長地說。
秦景遠嘴角一抽。想起自己當初在柴房說的“強扭的瓜不甜”,現在竟被打臉了。
一旁的幕僚咳嗽一聲:“侯爺被諫議臺彈劾了。魏御史說侯爺賒賬辦喜事是打腫臉充胖子,侯爺說他本來就比魏御史胖。這話把魏御史氣暈了,皇上讓侯爺寫檢討。”
秦景遠強忍住笑意。這種無厘頭的對話,也只有他這位岳父能說得出來。
“你來替我寫。”西陵侯一臉正色,“要顯得是在反省,又要暗中表達我沒做錯。記住,我這輩子從沒做過錯事。”
秦景遠額角跳了跳。這分明是在刁難人。
書房內一時安靜下來,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。約莫兩刻鐘后,秦景遠將寫好的檢討遞上,便告退了。
“不錯不錯,”身后傳來西陵侯的聲音,“這文章里透著一股子土匪氣,這小子要是去當土匪,準比我還厲害。”
秦景遠腳下一個踉蹌,差點摔倒。
回到前院,正巧遇到從夫人房里出來的沈玉。
“怎么樣?”她笑著問,“考校得如何?”
秦景遠搖搖頭:“你爹,還真是......”
“獨特?”
“瘋狂。”
秦景遠看著她明媚的笑容,心里突然暖暖的。也許,這場強扭的姻緣,未必是壞事。
“夫人讓我們留下用午膳。”沈玉收起笑容,“你覺得......”
“不必了。”秦景遠果斷拒絕,“再待下去,怕是又要被你爹折騰。”
“我同意。”沈玉點點頭,“快走吧。”
兩人匆匆告辭,登上馬車。車簾剛放下,就聽見身后傳來西陵侯的大嗓門:“這就走了?不是說好要考武藝的嗎?”
“駕!”秦景遠連忙喊道。
馬車飛快駛離西陵侯府,沈玉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:“看來你也怕我爹。”
“不是怕,”秦景遠正色道,“是敬而遠之。”
馬車在西陵侯府側門外緩緩停下,沈玉掀開車簾,迎面而來的陽光晃得她瞇起眼睛。她探出頭,朝守候在馬車旁的秦景遠使了個眼色。
秦景遠嘴角牽起一抹笑意,抬腿翻身下馬。他大步走到馬車前,伸手將沈玉扶下車。
“咱們這是要去哪?”沈玉整理著裙擺,抬眼望向他。
“帶你去逛街。”秦景遠牽過一旁的棗紅馬,馬兒溫順地低下頭,蹭了蹭他的手。他拍了拍馬背,向沈玉示意,“上來。”
沈玉遲疑地看著高大的馬匹,又瞥了眼周圍來往的行人:“這樣不太好吧?”
“有什么不好?”秦景遠挑眉,“我帶自己媳婦逛街,天經地義。”他上前一步,雙手扶住她的腰,輕輕將她托上馬背。
桃兒趴在馬車窗邊,笑嘻嘻地沖著主子揮手:“姑娘放心玩,奴婢在馬車里候著就成。”說完,她縮回車廂,美滋滋地躺進柔軟的墊子里打起盹來。
沈玉坐在馬背上,雙手環著秦景遠的腰。他身上傳來淡淡的檀香,混合著獨屬于男子的氣息,讓她忍不住往他背上靠了靠。街上往來的路人紛紛駐足,投來或羨慕或驚訝的目光。
“都在看我們呢。”沈玉小聲嘀咕。
秦景遠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:“讓他們看,免得有人不知道我秦景遠的媳婦是誰。”
話音未落,沈玉突然打了個噴嚏。秦景遠連忙回頭:“冷了?要不要回去拿件披風?”
“不是冷,”沈玉揉了揉發癢的鼻子,“大概是有人在念叨我。”
“怎么,你還信這個?”
“當然信,”沈玉撇撇嘴,“比如現在,西陵侯府肯定在說我們壞話。”
秦景遠輕笑:“你爹娘疼你還來不及,怎會說你壞話。”
“那可難說,”沈玉哼了一聲,“我在他們面前裝模作樣,背地里就和你這樣招搖過市,他們肯定覺得我不害臊。”
“有我陪著你,怕什么。”秦景遠語氣溫柔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兩人正說著,已到了京城最熱鬧的街市。街道兩旁店鋪林立,行人如織。各色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,香氣四溢的食肆和茶樓間,還夾雜著幾家雅致的胭脂鋪子。
“相公!”沈玉眼前一亮,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攤,“那邊在賣胭脂,我想去看看。”
秦景遠勒住馬,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下來。沈玉迫不及待地奔向攤位,拿起一盒胭脂,輕輕涂在手背上。她轉身問道:“相公,你覺得這個顏色好看嗎?”
“好看。”秦景遠認真點頭。
“那這個呢?”沈玉又拿起一盒。
“也好看。”
“這個呢?”
“一樣好看。”
沈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“你干脆說我涂什么都好看得了。”
秦景遠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,眸中閃過一絲笑意:“確實如此。”
一旁的攤主看得直搖頭,小聲嘀咕:“這對狗男女,也不怕酸倒牙。”
正在這時,桃兒匆匆跑來,興沖沖地道:“姑娘,你知道嗎?我剛才在街上聽見好多人議論呢!都在說姑爺是京城最疼媳婦的相公。”
沈玉挑眉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她們都說要把你推進護城河。”桃兒笑嘻嘻地道。
沈玉捏了捏眉心:“你家姑娘要被人謀害了,你還笑得這么開心?”
“我跟她們說了,姑娘你會水。”
“......你這丫頭,是不是欠揍?”
兩人說笑間,已經逛到了專門賣兵器的鋪子。沈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,她快步走進店內,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架子上的長劍。
“相公,”她回頭問道,“你說我把這些兵器帶進府里,會不會嚇到人?”
秦景遠溫聲道:“只要你開心。”
“那我晚上抱著長槍睡覺,你不介意?”
秦景遠眸色一暗:“那可不行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那個位置是我的。”
沈玉一時語塞,臉上泛起紅暈。她低下頭,假裝專注地研究著手中的劍鞘,卻掩飾不住眼底的笑意。
一路走走停停,秦景遠仿佛變成了移動的錢袋子。從胭脂水粉到首飾玉器,再到兵器鋪子,只要沈玉看中的,他二話不說就買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