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7章 難安
書名: 歡喜日常作者名: 小鹽究本章字?jǐn)?shù): 2272字更新時間: 2025-07-27 00:04:14
“刺啦”一聲,秦景遠(yuǎn)撕開王叔的衣衫。布料被血液浸透,撕開時發(fā)出粘稠的聲響。
觸目驚心的傷口暴露在眾人眼前,深可見骨的刀傷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際,鮮血仍在不斷涌出。沈玉眉頭微蹙,這傷口之深,遠(yuǎn)超她的預(yù)料。傷口邊緣參差不齊,顯然是在激烈搏斗中造成的。
“桃兒,針線?!彼穆曇艉茌p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桃兒立即從藥包中取出玉蠶線,這是最上等的縫合線,細(xì)韌結(jié)實。她還取出了各色藥粉,整整齊齊地擺在案幾上。
沈玉纖細(xì)的手指沾滿鮮血,動作卻穩(wěn)若磐石。她一針一線縫合著傷口,眼神專注。針尖每一次穿過血肉,都能聽到王叔壓抑的悶哼。
“給他服下止血丸?!彼^也不抬地吩咐,額角已經(jīng)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
很快,兩顆止血丸被送到。秦景遠(yuǎn)親自扶起王叔的頭,將藥丸送入他口中。
縫合完畢,沈玉立即往傷口上撒藥粉。紗布一層層被血浸透,她卻不慌不忙,繼續(xù)用藥。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藥味,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整整一刻鐘,血才漸漸止住。王叔的呼吸也平穩(wěn)了許多,雖然仍是昏迷狀態(tài),但已經(jīng)脫離了危險。
沈玉這才開始處理其他輕傷。她的手指早已被鮮血染紅,卻依然動作精準(zhǔn)。每一個傷口都仔細(xì)清理,上藥包扎,絲毫不馬虎。
程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這等重傷,尋常大夫根本束手無策,可沈玉卻輕松應(yīng)對。他不由得想起府中那些傳言,說沈玉醫(yī)術(shù)通神,今日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
“姑爺,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程叔終于忍不住問道,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。
秦景遠(yuǎn)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。他只知道自己在城西遇到了重傷的王叔,然后幫他殺了追兵。那些追兵的身手不凡,顯然是訓(xùn)練有素的死士。
最讓他困惑的是,那追兵明顯認(rèn)識自己,卻仍要動手。這其中必有蹊蹺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,眼神漸漸深沉。
此時,城西一處偏僻巷口。
王威跪在一具尸體旁邊,眼中滿是悲痛。這是毅國公身邊的得力心腹,如今卻慘死街頭。死者的衣衫破碎,身上有十幾處刀傷,顯然經(jīng)歷了一場惡戰(zhàn)。
“是誰...是誰干的?”他握住死者的手,聲音顫抖。寒風(fēng)吹過,帶起地上的落葉,打著旋兒飄向遠(yuǎn)方。
死者已經(jīng)說不出完整的話,只留下“飛虎”二字就咽了氣。這兩個字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王威心上。
王威將尸體帶回毅國公府,一路上心事重重。他總覺得最近府里的氣氛不對,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。
毅國公聽聞噩耗,臉色鐵青。他獨自一人在書房中踱步,眼中閃過陰霾。燭火搖曳,在墻上投下詭異的影子。
“龍驤軍...”這三個字像一把利劍,攪得他心亂如麻。他走到書案前,手指輕輕撫過案上的地圖。
十五年了,那面金絲銀線繡就的戰(zhàn)旗,那些本該死去的人,為何又開始紛紛出現(xiàn)?那些被掩埋的往事,就像地下的暗流,隨時可能沖破表面的平靜。
毅國公走到窗前,望著西陵侯府的方向,眼中寒光閃爍。月光如水,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他今日騎馬經(jīng)過西陵侯府時,看著那塊金匾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那些年的恩怨,早已不是一塊匾額能夠遮掩的。
想到西陵侯的兒子如今在宮中,他心中涌起一絲快意。棋子已經(jīng)布好,就看誰能笑到最后。
回到府中,他徑直去了老國公的房間。推開門,看到丫鬟在伺候,他皺眉問道:“冬月呢?”
“回國公爺?shù)脑?,冬月姐姐前日救太太時摔斷了腿...”丫鬟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回答。
丫鬟的話語聽起來真誠,眼神也沒有閃躲。她跪在地上,雙手緊緊攥著裙角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。
但這番話卻讓毅國公的眉頭越皺越緊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。
這個丫鬟是他特意安排來照看父親的,如今為了救嫂子把腿摔成了碎渣?這其中透著諸多蹊蹺。他想起前幾日丫鬟稟報的事情 - 說大嫂在偷偷給老國公服藥,而且藥效奇佳。
“你先下去吧?!币銍珦]了揮手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。
丫鬟如蒙大赦,忙不迭地端著銅盆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,腳步聲漸行漸遠(yuǎn)。
床榻上的毅老國公雖然動彈不得,但望向兒子的目光卻冷得刺骨。那雙渾濁的眼睛里,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怒火和失望。
毅國公站在床邊,仔細(xì)打量父親的面色。不得不承認(rèn),老國公的氣色確實比之前好轉(zhuǎn)了些。皮膚不再那么蠟黃,嘴唇也有了些血色。就在這時,他眼角余光瞥見地上有一滴暗紅色的血跡,新鮮得仿佛才落下不久。
他在床邊坐下,像往常一樣握住父親的手,看似盡孝,實則暗中觀察。果然,老國公的中指指尖泛紅,清清楚楚留著針眼的痕跡。而且傷口很新,應(yīng)該是不久前留下的。
有人給父親放血?這個發(fā)現(xiàn)讓毅國公心頭一緊。
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由遠(yuǎn)及近傳來,他若無其事地放下父親的手,順勢用腳將地上的血跡抹去。房門被輕輕推開,大太太端著一碗藥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國公大人怎么親自駕到了?”大太太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。
“來看看父親。”毅國公淡淡道,目光落在大太太手中的藥碗上,“我有段日子沒來,父親似乎比上次精神多了。”
大太太將藥碗放在床頭的小幾上,走近幾步:“我每日都來看老國公,倒沒覺得他氣色有什么變化。或許是國公爺許久未見,才覺得不同?!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防備。
“父親病重,我這個做兒子的卻不能日日侍奉,著實有違為人子女的本分?!币銍酒鹕恚安蝗缥覍⒏赣H接回府上?!?
大太太連忙阻攔,臉上閃過一絲慌亂:“國公爺身居要職,以朝廷大事為重。老國公由我來悉心照看,您盡可放心。”
毅國公心中冷笑。不是不放心,而是太放心了。當(dāng)初為奪回毅國公府,他不得不以父親為由。如今皇上又派人來護(hù)著,想接走父親談何容易。
“父親最近可換了大夫?開了新的藥方?”他問道,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床頭的藥碗。
“玉京的大夫都看遍了,連雍東侯特意請來的名醫(yī)也束手無策?!贝筇珖@息道,眼角泛起淚光,“國公爺還是盡快找出下毒之人,拿到解藥吧。再拖下去,我怕...”她說不下去了,抬手擦了擦眼角。
毅國公眸中寒意漸起:“將父親吃的那副藥方遞給我瞧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