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時的定國公府佛堂內,沈玉正對著一堆家規發愁。案幾上堆積如山的紙張,讓她頭疼不已。
“規矩一:女子當以德為先,舉止端莊,言行謹慎......”沈玉揉了揉酸痛的手腕,看著才抄完的十篇家規,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佛堂內香煙繚繞,檀香的氣味縈繞在鼻尖,本該讓人心靜,此刻卻讓她煩躁不已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“姑娘,晚膳送來了。”桃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沈玉抬頭,就見丫鬟端著兩個盤子進來。一盤清炒青菜,一盤白水豆腐,清湯寡水得讓人望而生厭。
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沈玉蹙眉,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悅。
桃兒低著頭,小聲道:“西平郡主特意吩咐廚房,說大少奶奶在佛堂清修,該吃些清淡的。”
“呵。”沈玉冷笑一聲,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,“這西平郡主倒是會做人,明面上是為我著想,實則是變著法子折騰人。”
“撤了吧。”她揮了揮手,眼底閃過一絲疲憊。
丫鬟剛要端著食盒離開,秦景遠的身影就出現在佛堂門口。他身后的暗衛手中提著兩個食盒,香氣隱隱飄來。
“姑爺來了!”桃兒驚喜地喊道。
沈玉卻只是懶洋洋地坐著,連頭都沒抬,手中的毛筆繼續在紙上游走。
秦景遠走到她面前,就見她把紙筆遞了過來,眼中帶著幾分狡黠。
“這是做什么?”他問。
“寫休書啊。”沈玉語氣輕快。
秦景遠眸光一沉,周身的氣溫似乎都降低了幾分。
“逗你的,”沈玉見他神色不對,連忙改口,“讓你給我謄抄管理條例。我這手都快斷了。”
暗衛將食盒放下,桃兒麻利地將飯菜擺好。香氣四溢的菜肴讓沈玉頓時食指大動。
“慢點吃,小心噎著。”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,秦景遠忍不住提醒,眼中帶著幾分寵溺。
“我從中午到現在什么都沒吃,能不餓嗎?”沈玉含糊不清地說道,臉頰鼓鼓的像只小倉鼠。
秦景遠給她夾菜:“倒是難得,你居然真的在佛堂老實抄家規。”
“運氣這玩意可遇不可求。”沈玉嘆了口氣,“這次是真的栽了。老夫人是認真的,我要是再鬧,怕是要被關在佛堂一個月。”
兩人正吃著,老夫人就派人來傳話:下不為例。
沈玉眨了眨眼,轉頭對秦景遠道:“改天約上京城烤禽。”
“好。”秦景遠寵溺地應道,眼中帶著笑意。
傳話的婆子氣得臉色發青,這位大少奶奶當真是不把規矩放在眼里。她轉身離開時,腳步都重了幾分。
夜深人靜時,秦景遠躺在沉香軒的床上,輾轉難眠。少了懷中的溫軟,他竟有些不習慣。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他起身穿好錦袍,悄無聲息地來到佛堂。佛堂內一片寂靜,只有燭火微微搖曳。
月光下,沈玉睡得正香。她蜷縮在榻上,呼吸均勻,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。秦景遠看著她恬靜的睡顏,心中又氣又笑。這女人,被罰在佛堂反省,居然還能睡得這般安穩。
他脫下錦袍,輕輕躺在她身邊。沈玉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,下意識往他懷里蹭了蹭,繼續沉沉睡去。
這個無意識的動作,卻讓秦景遠心中升起一絲煩躁。若是換了旁人躺在這里,她是不是也會這般親昵?想到這里,他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。
與此同時,皇宮中的九皇子正抱著被子,一臉無奈地看著霸占了他床榻的沈陽。
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踹下床。若不是地上鋪著厚厚的棉被,怕是要摔得不輕。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照在沈陽的臉上,他睡得正香,嘴角還帶著笑意。
看著沈陽大字型的睡姿,九皇子認命地抱著被子躺在地上。這一夜,注定是個不眠之夜。
清晨,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沈玉睜開眼,就見秦景遠正看著她。
“你什么時候來的?”她揉了揉眼睛,聲音還帶著幾分困意。
“半夜。”秦景遠替她理了理散亂的發絲,“睡得可好?”
“還行。”沈玉打了個哈欠,“就是這榻太硬了,腰疼。”
秦景遠眸光一暗:“那今晚回沉香軒睡?”
“不行。”沈玉搖頭,“老夫人說了,要我在佛堂反省三天。”
“三天?”秦景遠蹙眉,“這么久?”
“已經很短了。”沈玉嘆氣,“要不是你幫我求情,怕是要關我一個月。”
秦景遠看著她委屈的模樣,心中一軟:“那我晚上再來陪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沈玉擺手,“你好好睡你的,我在這里也挺好的。”
秦景遠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,心中又氣又憐。這女人,明明怕黑,卻偏要逞強。
皇后的步伐沉重,每一步都像是要把那個女人踩在腳下。宮道上的青石板被她的繡鞋跟敲擊出清脆的聲響,回蕩在寂靜的宮墻之間。
她堂堂一國之母求見,皇上以公務繁忙為由拒之門外。可那個女土匪來了,皇上倒是立刻就見了。這份羞辱,讓皇后心中怒火翻騰,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。
文淵閣內,皇上正在批閱奏折。聽到通報聲,他抬起頭來,眼中閃過一絲疲憊。
“國公府里那位大小姐又惹事了?”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筆,語氣里帶著一絲關切,這讓站在一旁的皇后更加惱火。
后宮佳麗三千,除了山妃,還從未有人能讓皇上如此掛念。皇后強壓怒意,恭敬行禮道:“回皇上,昨日定國公府大少奶奶在街上追狗,引起混亂。仁安伯府大姑娘因此燙傷了手,國公府讓她去佛堂面壁思過。”
“西平郡主來求見太后,想討些玉肌膏。太后那里只剩半盒,便讓臣妾來向皇上討要。”
皇上眉頭微蹙,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。那條狗的事他記得清楚,不僅咬了左相,還敢咬西平郡主,確實膽大包天。但沈玉那丫頭的性子他也了解,定是有什么緣由。
“為何不是大少奶奶親自送藥膏賠罪?”
這話在皇后耳中更是刺耳。皇上分明是偏袒那個女人,寧愿把藥膏給她去賠罪,也不愿直接交給自己。她強忍著不悅,臉上擠出一絲笑意:“大少奶奶確實提出要送藥,但玉肌膏是最好的祛疤藥。定國公府管教不嚴,西平郡主作為當家主母,理應負責。”
喜公公在一旁暗自搖頭。誰不知道大少奶奶醫術高超,她配的藥膏哪會比玉肌膏差?西平郡主這是在坑人啊。他偷眼看向皇上,只見龍顏不悅。
“還剩多少玉肌膏?”皇上淡淡問道。
“回皇上,還有兩盒。”
“都給皇后吧。”
皇后接過錦盒,心中五味雜陳。往日求一盒都難,今日卻一次給了兩盒。分明是為了那個女人開脫罪過。她咬著唇,強忍著不讓眼中的怒意流露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