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上一片狼藉,畫攤上空空如也,地上散落著幾枚銀錠。陽光斜斜地照在地面上,
將那些銀子映得閃閃發亮。
護衛正彎著腰,一枚一枚地撿拾著散落的銀子,臉上寫滿了尷尬和無奈。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,不知是因為炎熱的天氣,還是因為即將面臨的質問。
“這么快就賣完了?”南安郡王輕搖著手中折扇。
帶起他衣袖上精致的繡紋,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。
顧玉快步上前,眉頭緊鎖,聲音里帶著幾分焦急:“我母親的畫像在哪?”
他的目光在空蕩蕩的畫攤上掃視,希望能找到那幅對他而言意義非凡的畫作。
護衛支支吾吾半天,手中的銀子攥得更緊了。他低著頭,聲音細若蚊蠅:
“被搶走了。那些人跟...”話未說完,南安郡王的折扇便輕輕敲在他肩上。
“注意用詞。”南安郡王的聲音依舊溫和,但眼神中卻透著一絲警告。
護衛連忙改口,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:“那些人一窩蜂涌上來,把銀子往桌上一扔就搶畫,屬下實在攔不住。”說著,他偷偷抬眼看了看顧玉的表情。
這條大街是云京最熱鬧的地方,權貴云集。街邊的茶樓酒肆里,三三兩兩的食客正竊竊私語,議論著方才發生的一幕。南安郡王剛才當眾宣稱顧玉的畫價值千兩,如今百兩白銀就能買到,這簡直就跟白送似的,那還不趕快搶。
顧玉站在原地,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。陽光晃得他眼睛發酸,頭也疼得厲害。
那幅畫對他而言意義非凡,是為了尋找母親而特意所繪。現在卻被人當作升值的商品搶走,這讓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。
“都是我的錯。”護衛跪在地上,聲音顫抖,“我該攔住他們的。”
蕭煜走到顧玉身邊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別擔心,大不了重畫一幅。”
顧玉搖了搖頭,語氣苦澀。可問題不在于畫本身。那幅畫承載著他對母親的思念,凝聚著他多年來的期盼與等待。現在卻被人用區區百兩買走,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褻瀆他的心意。
街邊的茶樓里,幾個公子正舉杯暢飲,談笑間不時看向畫攤這邊。他們的眼中帶著幾分戲謔,仿佛在看一場精心安排的好戲。
另一邊,定國公府門前車水馬龍,府中下人來來往往。
秦景遠從馬上翻身而下,臉上還帶著淤青。他的動作有些僵硬,顯然是傷處還未痊愈。
府中的下人看到他這副模樣,都忍俊不禁,但又不敢笑出聲來。
這位大少爺最近可謂是倒霉透頂。莫名其妙多了門親事不說,還被大少奶奶狠揍一頓。
更有趣的是,大少奶奶女扮男裝調戲姑娘,陛下竟然偏袒于她。這些事在府里傳得沸沸揚揚,連廚房里的小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“老夫人請您去望月堂。”王總管快步迎上前來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。
秦景遠點頭應下,隨口問道:“喜公公來過了?”他的聲音有些沙啞,眼中透著疲憊。
“是的。”王總管答道,“老夫人正在等您。”
芙蓉院內,一聲脆響打破了院中的寧靜。幾只麻雀受驚飛起,撲棱著翅膀消失在院墻后面。
西平郡主將茶盞摔在地上,臉色鐵青。碎片四散飛濺,茶水在地上蜿蜒成一道暗色的痕跡。
“娘,他們簡直不把人當人!”秦玉瑤站在一旁,憤憤不平地說道,
“故意宣揚喜公公來訓斥您的事,讓人笑話。憑什么同樣是女扮男裝,皇上就偏袒大嫂?”
她走到西平郡主身邊,聲音里帶著幾分怨氣:
“大嫂還去了百花樓呢!皇上要是知道這事,絕不會這么說。”
西平郡主本就怒火中燒,聽了這話更是火上澆油。她猛地站起身,茶案被撞得一歪:
“定國公府的家事,陛下還管不著這事!”她轉頭對丫鬟喝道,“去,把那個女土匪給我叫來!”
沉香軒后院,沈玉坐在飯桌前,面前的飯菜幾乎沒動過。她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里的米飯,顯然心思并不在用餐上。
桃兒站在一旁,眼巴巴地望著院門,焦急地等著姑爺回來。卻不想等來的是一個小丫鬟,
氣喘吁吁地傳話:“大少奶奶,西平郡主請您去望月堂。”
沈玉眉頭微皺,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去。陽光透過院中的樹影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一路上,下人見了她都瑟瑟發抖,有的甚至直接轉身就跑。要不是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,
沈玉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能震動山河了。
她攔住兩個想要逃跑的丫鬟,語氣平和地問道:“為何見了我如此害怕?”
“因...只因大少奶奶把大少爺揍成了豬頭...”丫鬟顫聲道,說完就想往后躲。
沈玉聞言一愣,桃兒連忙跳出來解釋:“胡說,那是我家大少爺打的!”
“起來吧。”沈玉揉了揉眉心,示意丫鬟們退下。
“姑娘,他們冤枉你!”桃兒不平道,小臉漲得通紅。
沈玉卻笑了,眼中帶著幾分無奈:“冤枉就冤枉吧,也算扯平了。”
“可這跟姑爺沒關系啊。”桃兒不解地看著自家主子。
“不解釋,就是默認。”沈玉輕聲道,目光望向遠處的望月堂。
望月堂內氣氛凝重,檀香裊裊升起,卻驅散不了室內的肅殺之氣。二夫人三太太都已到齊,正襟危坐在兩側。
西平郡主見沈玉進來,厲聲喝道:“還不跪下!”她的聲音里帶著十足的威壓。
沈玉面色一冷,眼中閃過一絲寒意:“我可沒做什么虧心事,為何要跪?”
“沒做錯事?女扮男裝,戲弄定相府的掌上明珠,還去百花樓,你還敢說沒錯?”
西平郡主的聲音愈發尖銳。
兩個婆子上前,就要強行按她下跪。沈玉冷眼看著西平郡主:“我若跪下,你承擔不起后果。”
“還敢威脅我?”西平郡主站起身來,臉色鐵青。
“都要對我動手了,我有什么不敢恐嚇?”沈玉語氣淡然,眼中卻帶著幾分冷意,
“我跪一刻鐘,你西平郡主就要跪一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