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陵侯府的大門前,一行六騎緩緩而來。暮春的風(fēng)帶著幾分涼意,吹動著門前那對石獅子腳下新生的青草。
馬蹄聲清脆,踏過青石板路,驚起幾只停在樹梢的麻雀。枝頭的花瓣隨風(fēng)飄落,在空中打著旋兒,落在馬背上。
沈毅等人騎在馬上,身上的衣衫略顯凌亂,臉上還帶著些許淤青。這是剛從演武場回來的痕跡,但絲毫不減他們的風(fēng)采。幾人有說有笑,倒讓路過的下人們?nèi)滩蛔《嗫戳藥籽邸?
“少爺們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。”一個年邁的老仆擦著額頭的汗珠,小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道。
“可不是,自從大少爺回來,府里都熱鬧了許多。”
正說著,一個小廝快步迎上前,雙手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,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:
“大少爺,姑爺讓小的給您送來這個。”
“給我們的?”東樂侯世子眼前一亮,探頭想看。
蕭煜也湊近了些,“打開看看是什么好東西。”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,“該不會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兒吧?”
沈毅翻身下馬,接過錦盒。盒子不重,表面雕刻著精美的云紋,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。
他輕輕掀開蓋子,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摞紙張。
“案卷?”沈毅的眉頭皺了起來,手指輕輕翻動著紙張。
南安郡王一把搶過來翻看,語氣帶著不耐煩,“這不是半夜三更讓咱們破案嗎?
白天訓(xùn)練還不夠累的?”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,“我現(xiàn)在連抬手都費勁。”
“你這話說的,”沈毅忍不住笑道,眼角帶著幾分促狹,“怎么又把自己比作驢子了?”
“就是,郡王殿下對驢子還真是情有獨鐘。”蕭煜打趣道,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。
南安郡王臉色一變,眼中滿是惱怒,“你們......”
安國公府大少爺適時打斷道:“說起來,郡王和驢子還真有一段故事。”
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促狹。
“哦?”沈毅來了興趣,拉著安國公府大少爺往前走,“快說說。”
“那是你失蹤之前的事。”安國公府大少爺壓低聲音,眼中帶著笑意,
“郡王看上了一頭小毛驢,非要買回府養(yǎng)著。那驢通體雪白,性子溫順,確實難得。”
“然后呢?”沈毅追問道。
“結(jié)果養(yǎng)了一年,第一次出門遛驢就讓驢給跑了。”安國公府大少爺忍著笑,
“據(jù)說郡王哭得那叫一個慘,南安王買了十幾頭驢回來哄他,他都不要,
非說要找回原來那頭。”
沈毅忍俊不禁,肩膀直抖,“這么說來,郡王對那頭驢還真是用情至深。”
“你們......”南安郡王氣得說不出話來,臉都漲紅了。
這時沈小少爺也湊了過來,眼中閃著狡黠的光,“我也知道我大哥的糗事。”
“說來聽聽。”南安郡王立刻來了精神,眼中的怒氣一掃而空。
“我兄長童年時期喂過一只白鵝,有次吃飯時不小心掉了米粒在身上,
那鵝直接把他給撲倒了。”沈小少爺眨眨眼,“娘說,這是第一個把我大哥撂倒的。”
“哈哈哈!”南安郡王笑得前仰后合,“沒想到堂堂西陵侯府大少爺,竟然栽在一只鵝手里。”
沈毅臉一紅,有些困惑地道:“這事我怎么不記得?”
“因為你是被爹撞壞的腦袋。”沈小少爺神秘兮兮地說,眼中閃著狡猾的光芒,
“給我十兩紋銀,我告訴你詳情。”
南安郡王立刻掏出銀子遞了過去,“這可比聽郡主講故事有意思多了。”
沈小少爺接過銀子,湊到沈毅耳邊小聲道:“其實你是被爹給撞失憶的。那次你暈倒了,
爹抱著你去看大夫,結(jié)果走得太急,一頭撞在門框上。”
“從那以后,你就記不清以前的事了。”沈小少爺說完,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毅一眼。
沈毅聽得頭疼,揉了揉太陽穴,“我這命真是......”
幾人說說笑笑往住處走去,氣氛輕松愉快。春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沉香軒內(nèi)。
“小姐,不好了!”丫鬟提著行李沖了進(jìn)來,臉上寫滿了焦急,“姑爺?shù)挠衽鍋G了!”
沈玉正在整理藥材,聞言抬頭,“就是今日我佩戴的那塊?”
她的手指停在一株人參上,眉頭微皺。
“是啊,我找遍了馬車都沒有。”桃兒急得直跺腳,“我記得姑娘下馬車時還戴著的。”
“不過是塊玉佩......”沈玉的語氣有些無所謂。
“姑娘。”暗衛(wèi)突然開口,聲音低沉,“那玉佩是大少爺生母留給大老爺?shù)倪z物。大老爺曾說,萬一貴公子中毒去世,就讓這玉佩隨他下葬。”
沈玉愣住了,手中的藥材掉在桌上。
她沒想到,那看似普通的玉佩,竟然有這樣的來歷。難怪每次看到沈毅戴著它時,
大老爺?shù)难壑锌偸菐е鴱?fù)雜的神色。
“立刻派人去找。”沈玉沉聲道,“一定要找到。”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“是。”暗衛(wèi)應(yīng)聲消失在屋內(nèi)。
沈玉站在窗前,看著外面的海棠花,心中泛起一絲漣漪。那塊玉佩承載著太多故事,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后的牽掛,是一個丈夫?qū)ζ拮佑肋h(yuǎn)的思念。
“姑娘,要不要告訴大少爺?”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“先別說。”沈玉搖搖頭,“等找到再說吧。”她不想看到沈毅知道這件事后的表情。
暮色漸漸籠罩了整個西陵侯府,院子里的花香更濃了。
沈玉站在廊下,看著來來往往尋找玉佩的下人,心中不禁有些煩躁。
“姑娘。”桃兒端著茶走來,“您先喝口茶吧。”
沈玉接過茶盞,茶香裊裊升起,卻難以安撫她此刻的心情。那塊玉佩,不僅僅是一件首飾,更是一段無法替代的記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