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沉香軒,桃兒幫著整理賞賜。
“姑娘,這回總算沒賞糕點了。”桃兒一邊整理綢緞,一邊笑道。她還記得上次的糕點里藏著的毒。
沈玉端起茶盞輕啜:“沒有糕點不代表就安全了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賞賜上,若有所思。
“太后不會放過這個打擊西陵侯府的機會。”秦景遠沉聲道。他站在窗邊,看著院中的海棠花若隱若現。
沈玉放下茶盞,拿起裝著田契的錦盒。盒子雕工精致,描金繪銀,一看就價值不菲。她輕輕打開盒子,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飄散開來。
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隨手將田契撕成兩半。撕裂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。
“姑娘!”桃兒驚呼出聲,差點打翻了手中的首飾盒,“這可是六百畝的良田啊!”
“假的田契留著也無用。”沈玉將碎紙扔在桌上,紙片輕飄飄地落下,“這樣反而給了我一個進宮討要真田契的理由。”
“那為什么要撕掉呢?可以直接告狀啊。”桃兒著急地跺了跺腳,看著那些碎紙心疼不已。
沈玉輕笑,起身走到窗邊:“撕掉更好,顯得我懂得給太后留面子。到時候,皇上說不定會重重賞我一番。”她伸手輕撫窗欞。
桃兒眼睛一亮,恍然大悟:“姑娘真是太聰明了!”
秦景遠走到沈玉身邊,輕聲道:“你早就看出來了?”
沈玉點點頭:“太后這招雖然狠,但太明顯了。”她望著窗外的落日,天邊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紅色,“這一局,我已經占了上風。”
夜色漸濃,華燈初上。
天空中繁星點點,如同灑落的碎鉆,為這個不眠之夜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。皎潔的月光透過薄云,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月影客棧內,幾名刺客正坐立不安。油燈的火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,在墻上投下搖晃的影子。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躁氣息。
“這該死的等待!”為首的刺客低聲咒罵,眼神不停地瞟向窗邊的鳥籠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,發出輕微的“咚咚”聲。
籠中的信鴿安靜地棲息著,偶爾輕輕梳理羽毛,絲毫不知主人內心的焦慮。
自從定相之子顧玉被人救走,他們就一直躲在這大周境內。本以為毅國公會給予回應,卻遲遲未見消息。
“該死的西陵侯!”另一名刺客咬牙切齒,握緊的拳頭因用力而微微發顫,“若不是他占了毅國公府,我們也不至于如此被動。”
房間里的空氣似乎更加凝重了。油燈的火苗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,領頭刺客站起身來,背影有些落寞。他走到窗邊,望著遠處毅國公府的方向,低聲道:“我去毅國公府看看。”
“我陪你去。”一名年輕刺客立即站起身,眼中閃爍著擔憂。
“不必,你們在這守著。”領頭刺客整理了一下衣袖,“若有消息傳來,立即通知我。”
話音未落,他已縱身躍出窗外,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暗處,沈毅與南安郡王等人早已埋伏多時。他們藏身在客棧對面的茶樓二層,借著層層疊疊的竹簾掩護,將客棧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。
“終于等到一個出來了。”蕭煜摩拳擦掌,躍躍欲試。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,仿佛獵人發現了獵物。
程叔低聲吩咐:“你們幾個去追,記住,活捉不了就直接處理了。”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,帶著幾分老練的冷靜。
“可是侯爺說要活口。”小廝為難地搓著手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“屋里不是還有幾個嗎?”程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。
東樂侯世子想要追上去,卻被沈毅按住肩膀。他轉頭看向沈毅,后者正專注地盯著客棧的方向,眼神深邃而平靜。
“蚊子真多。”南安郡王拍打著手臂,不耐煩道,“是不是該動手了?這鬼天氣,再等下去非得被蚊子吃了不可。”
“再等等。”沈毅目光緊盯著客棧二樓的窗戶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夜風輕拂,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。就在這時,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。
“誰?”屋內的刺客警惕地問道,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。
“小的送茶來了。”門外傳來小二謙卑的聲音。
門開了一條縫,刺客接過托盤便迅速關上了門。茶香在房間里緩緩散開,混合著夜風帶來的花香,竟有幾分醉人。
夜鶯的啼鳴聲突然響起,清脆悅耳,打破了夜的寂靜。
“可以行動了。”沈毅輕聲道。
南安郡王等人迫不及待地沖向客棧,動作輕盈得宛如夜行的貓兒。他們小心翼翼地破窗而入,生怕驚動了樓下的客人。
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愣在原地——幾名刺客東倒西歪地趴在桌上,已經昏迷不醒。茶水撒了一地,茶杯歪倒在桌上,還在緩緩滴落。
“這......”南安郡王一臉無語地看向沈毅,“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當搬運工?”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,卻又透著一絲無奈。
“明明是你們非要跟來的。”沈毅聳了聳肩,臉上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。
“那些小廝呢?”
“跑了。”沈毅淡淡道,“畢竟他們只是普通人,見不得這種場面。”
幾人面面相覷,最后只能認命地開始捆綁昏迷的刺客。繩子勒進肉里,發出輕微的“嗤嗤”聲。
“既然已經下了迷藥,為什么還要這么多人來?”蕭煜一邊捆綁一邊不解地問道。
沈毅淡淡一笑:“有備無患。再說了,若是他們當場服毒自盡,那可就不好辦了。”他的目光掃過刺客們的腰帶,果然發現了幾個可疑的小包。
幾人扛著刺客往回走,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。半路上還碰到了巡城的官兵,這場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。
官兵們看著這群衣著華貴的公子哥兒扛著幾個昏迷的人,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。最后在認出南安郡王后,識相地轉身離開了。
第二天一早,“南安郡王等人夜半擄掠男子”的流言便傳遍了大街小巷。茶樓酒肆里,這個話題成了最熱門的談資。
“完了完了,這下真要打光棍了。”南安郡王坐在院子里,欲哭無淚地抱怨道,“誰還敢把女兒嫁給我?”
“你不是一直說不想成親嗎?”沈毅悠閑地啃著果子,果汁順著他的指尖滑落。
“那能一樣嗎?”南安郡王翻了個白眼,“這是名聲問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