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嬤嬤看向西平郡主，等她拿主意要不要說實話。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“告訴太醫(yī)吧。”西平郡主終于下定決心。

“是這樣的......”李嬤嬤嘆了口氣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，“夫人的雙足是被大少奶奶揉得浮腫。她還在老夫人腳上和小腿上扎了銀針。”

太醫(yī)倒吸一口涼氣。那幾處穴位他一眼就認出來了，都是止痛要穴。沒想到這位大少奶奶還懂醫(yī)術。這樣的高手，他可惹不起。

太醫(yī)斟酌片刻，違心道：“府上大少奶奶對老夫人真是孝順。”

李嬤嬤嘴角抽搐。她雖不贊同讓大少奶奶捏腳，但這是西平郡主的主意，老夫人已經首肯。何況大少奶奶還給她捏過肩膀，她若勸阻，豈不是顯得她一個下人比主子還尊貴？

但把老夫人的腳捏成這樣，太醫(yī)還夸孝順......這話說得也太違心了。

“莫非這是玉華山的獨門捏腳法？專治頭痛？”李嬤嬤忍不住問，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。

太醫(yī)嘴角狂抽。用這么大代價治個頭痛，這偏方也太偏了些。他默默取出消腫藥膏遞給丫鬟，生怕多說一句惹禍上身。

婢女小心翼翼地為夫人上藥，才碰到就把老夫人疼醒了。老夫人痛得倒抽一口冷氣，臉色慘

白。

“輕些，輕些。”李嬤嬤連忙提醒。

回到沉香軒，他看到桃兒正抱柱怔怔出神，眼神空洞。她已經在這個姿勢站了許久，連腿都有些發(fā)麻了。

沈玉坐在楓居外的回廊上看云。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桿，似乎在思索著什么。

秦景遠站在不遠處，看得出了神

“看什么？”沈玉察覺到他的目光，臉頰微紅。

“我在想，你做事前可曾考慮過后果？”秦景遠走近問道，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。

“你是說捏腫老夫人的腳？”沈玉轉過頭，直視著他的眼睛。

“嗯。”

“何須猶豫不決？”沈玉輕笑，“她們讓我捏腳前，該想到會有這什么后果。我只是順從本心罷了。”

她頓了頓，又道：“若她們都不考慮后果，我更不必考慮了。”

秦景遠沉默良久。她說得也有道理。撞到她手里，算她們倒霉。

“我似乎明白岳父為何要讓你討皇上歡心，賜你公主尊位。”秦景遠扶額道。

沈玉挑眉：“皇上寵我是眾所周知的事，不還是有人刁難我？就算封了公主，該來的麻煩一個都不會少，只怕還會更多。”

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云彩上，語氣淡然：“有些人就是記性不好，非要撞了南墻才肯回頭。”

“那該如何是好？”桃兒愁眉苦臉地問。這些人記性太差，一次次吃虧也不長記性。

暗衛(wèi)走來，桃兒忙問：“怎么樣了？”
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
“有大少爺在，天下無難事。”暗衛(wèi)道。

只是大多數(shù)時候，都輪不到大少爺出手。反倒是大少奶奶休了大少爺和國公府的可能性更大。

大少奶奶看似魯莽，實則心思縝密。她完全不放在心上，這丫頭倒操心得很。

暗衛(wèi)看了看天色，又道：“郡主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太醫(yī)，應該不會再生事端。”

沈玉點點頭，目光依舊望著遠處。

西平郡主將太醫(yī)送走后，步履匆匆地往老夫人的院子趕去。她的面容沉靜，但指尖微微發(fā)顫，顯然內心并不如表面這般平靜。

“老夫人，您感覺如何？”她推開房門，輕聲問道。

老夫人正靠在軟榻上，面色發(fā)白。見到西平郡主進來，她微微動了動身子，示意她坐近些。

西平郡主在榻前坐下，將秦景遠替沈玉說情的事情細細道來。說到激動處，她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憤怒。

“息事寧人？”老夫人聽完后冷笑一聲，“這個不成器的，竟敢為了一個外人，這般對待自己的祖母！”

西平郡主見老夫人動怒，反倒冷靜了幾分。她輕輕拍著老夫人的背，柔聲勸慰：“您別動氣，身子要緊。”

窗外傳來下人們準備午膳的聲響，可秦玉瑤卻遲遲未歸。

“大小姐怎么還不見人影？”西平郡主蹙眉問道，臉上有些擔憂。

站在一旁的丫鬟低聲回道：“老夫人暈倒時就派人去通知了大姑娘，可是...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顯然不敢說下去。

“再去找！”西平郡主沉聲道，指節(jié)微微泛白。

玉華軒后院里，秦玉瑤正和幾位姐妹打得熱火朝天。牌桌上堆滿了銀錢，她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工部侍郎府的大姑娘輸?shù)米顟K，但看著秦玉瑤她們開心的樣子，也不覺得懊惱。她托著腮幫子，笑瞇瞇地看著秦玉瑤數(shù)錢的樣子。

“秦大姑娘，定國公府的人來接您了。”丫鬟輕聲提醒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。

秦玉瑤正要和牌，隨口應道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等會兒就回。”她的手指在牌面上輕輕摩挲，這種贏錢的快感，讓她舍不得離開。

小廝在外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，只得先回府復命。

西平郡主聽聞女兒在玉華軒贏了不少銀子，眉頭皺得更緊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，眼中滿是憂慮。

自從毅國公世子賭輸了整個府邸，她對賭博就深惡痛絕。更何況玉華軒是那個女人的地盤，誰知道有什么陷阱？

秦玉瑤玩夠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府。她的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紅暈，手里緊緊攥著贏來的銀子。

“宅子里應該沒啥狀況吧？”秦玉漪看著她這副樣子，忍不住問道。

“老夫人暈倒了。”丫鬟如實相告，聲音里帶著幾分猶豫。

秦玉瑤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丫鬟支支吾吾不肯說，眼神閃躲。

在秦玉瑤的逼問下，丫鬟才道出實情：“大少奶奶給老夫人捏腳，把老夫人的腳給按得浮腫了...”

“什么？！”秦玉瑤驚呼，銀錢從她手中滑落，“那大嫂受罰了嗎？”

丫鬟搖頭，眼中帶著幾分困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