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哥，"她招來店小二問道，"那家酒樓為何不開張？"

店小二面色一紅，支支吾吾道："那個...那不是正經(jīng)買賣，姑娘別問了。"說罷，匆匆走開，像是害怕被問到更多。

蘇沐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正欲再細想，一輛華麗馬車停在了酒樓門前。車簾掀開，一名妙齡女子款款而下。那女子身姿婀娜，眉目如畫，蘇沐雨定睛一看，竟是故人翠竹！

兩人目光交匯，翠竹神色一滯，隨即扯出一抹勉強的笑。她猶豫片刻，終是走到了蘇沐雨面前。

"蘇姑娘，好巧。"翠竹輕聲道，"可否同坐一敘？"

蘇沐雨頷首示意，翠竹便坐到了她對面。一時間，兩人都沒有開口，氣氛略顯尷尬。

"蘇姑娘，你也看到了，我如今......"翠竹欲言又止，眼中閃過一絲黯然。

蘇沐雨抿了口茶，淡淡道："各有各的活法，我不會妄加評判。"

翠竹苦笑，"也是，只是沒想到會淪落至此。"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，指尖微微顫抖，"當初跟著小姐進了沈家，還以為從此衣食無憂，誰知......"

蘇沐雨沒有接話，只是靜靜地聽著。她知道，有些話，說出來比憋在心里要好得多。

"沈家那些人，真是喪盡天良。"翠竹咬牙道，"把我們這些陪嫁丫鬟全都給發(fā)賣了。我還算運氣好的，來這兒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相好，如今他說服家中人要將我娶回去做小妾。"

蘇沐雨聞言，不禁皺眉。雖說做小妾總比在青樓強，但終究不是什么好出路。可話到嘴邊，她又咽了回去。畢竟，對方的人生，不該由她來評判。

"既是新生，往后好自為之。"蘇沐雨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。

翠竹點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感激。沉默片刻，她又有些猶豫地問："蘇姑娘可知道我家小姐如今在何處？"

蘇沐雨搖頭，"不知，許久未聽她消息了。"

"也是，"翠竹神色黯然，"蘇家怎會收留一個下堂婦......"

兩人相對無言，各自沉浸在思緒中。遠處傳來包打聽的呼喚，打破了這份沉寂。

"蘇姑娘，我取來了幾串新鑰匙，咱們快去看看？"

蘇沐雨起身告辭。翠竹依依不舍，"蘇姑娘若是遇到小姐，還請告訴我一聲。"

蘇沐雨點頭應(yīng)下，轉(zhuǎn)身離去。她跟著包打聽沿街而行，耳邊是他絮絮叨叨地介紹著各家鋪子的優(yōu)劣，心中卻思緒萬千。

她想起往日種種，又看看眼前繁華，不禁暗自感慨命運無常。若是當初自己沒有那般果決，如今會不會也落得如此下場？

搖搖頭，將這些雜念驅(qū)散，蘇沐雨收斂心神，專注于挑選鋪面。眼下正值年關(guān)，她得趕在開春前將一切準備就緒。這一次可不比從前，她要做的是光明正大的買賣。

"這家鋪子如何？"包打聽指著一間臨街的大鋪子問道，"地段好，面積也大，就是租金貴了些。"

蘇沐雨仔細打量著這間鋪子。位置確實不錯，就在十字路口，四通八達。門面寬敞，進出方便。她眼前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開業(yè)時的盛況。

"不錯，"她點點頭，"這個我們記下來，待會兒再細看。"

包打聽松了口氣，總算有一家入了蘇姑娘的眼。他連忙掏出小本子記下，生怕一會兒忘了。

就在此時，街角忽然傳來一陣騷動。蘇沐雨循聲望去，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正被幾個小販圍著，指指點點。

"這不是沈家的那個......"包打聽話說到一半，猛地住了口。

蘇沐雨瞇起眼睛，仔細看去。那婦人蓬頭垢面，形容枯槁，哪還有半分往日風(fēng)光？可那雙眼睛，卻是再熟悉不過。正是蘇明月。

蘇沐雨和翠竹相對而坐，茶香在小院中緩緩飄散。

她心不在焉地看著茶杯中的浮沫，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。若不是擔心杜消息回來找不到自己，她早就離開了。這種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，尤其是面對一個并不想見的人。

翠竹的眼神一直追隨著蘇沐雨的動作，欲言又止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手帕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終于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，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："蘇姑娘..."

蘇沐雨抬起眼簾，翠竹眼中淚光閃爍，聲音微微發(fā)顫："我知道小姐先前做錯了許多事，但到底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姐妹。這些年來，我日日盼著能得到她的消息..."

一旁的小丫鬟趕緊接話："是啊，蘇姑娘。翠竹姐姐馬上就要嫁人了，以后怕是再沒機會打聽了。您就行行好吧。"

蘇沐雨放下茶杯，目光在翠竹臉上停留片刻。這個曾經(jīng)伺候蘇明月的丫鬟，如今也已是風(fēng)塵仆仆的模樣。她輕嘆一聲："我可以幫你打聽，但生死由命，我只負責傳話。"

"多謝蘇姑娘！"翠竹激動地站起身，連連行禮，"只要知道小姐還活著，我的小心愿就達成了。"

看著她們感激的模樣，蘇沐雨心中暗嘆。蘇明月這樣薄情寡義的人，竟還有如此忠心的下人。世間之事，當真難以預(yù)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