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準備好了嗎？”黑袍人的聲音再次響起，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開始。”

蘇沐雨趴在樹上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洼地里的幾個人影。

她已經在這里蹲守了許久，雙腿早已麻木，卻始終沒能看明白這幾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。樹枝被夜風吹得輕輕搖晃，她不得不抓緊粗糙的樹皮，以防自己一個不小心掉下去。

好在千巧子一直守在墻根那邊放風，倒也不必擔心被人發現。那孩子雖然年紀小，但機靈得很，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及時示警。

“這是在做法？”蘇沐雨瞇起眼睛，心中暗自嘀咕。她看著黑衣人手里捏著的香，不時往井口撒些不知名的粉末，動作玄乎得很。

突然間，一口黑漆漆的枯井被打開，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。四皇子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，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。

那威猛大漢率先撐不住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。他那張平日里威風凜凜的臉此刻扭曲變形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，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什么。

司衡凝的反應更是劇烈。她本就嬌弱，此時整個人搖搖欲墜，臉色慘白如紙，像是隨時會暈過去。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衣襟，指節泛白，顯然是被嚇得不輕。

四皇子眼疾手快，一把將她摟在懷里。“別怕，有我在。”他柔聲安慰道，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。

蘇沐雨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。與其他人的驚慌失措不同，這人依舊面色如常，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。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，讓人不寒而栗。

“難道井里有什么毒氣？”她暗自思忖，卻又覺得不太可能。若真是毒氣，這黑衣人不可能毫無反應。

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，三人的狀態才漸漸好轉。司衡凝仍靠在四皇子懷里，臉色略顯蒼白，但已不似方才那般嚇人。威猛大漢也站起身來，只是眼中還帶著幾分驚懼。

“大師，可以開始了嗎？”四皇子攙扶著司衡凝，聲音里帶著幾分迫切。他的目光不時瞥向井口，似乎在害怕什么東西會突然竄出來。

威猛大漢也迫不及待地開口：“是啊大師，我們都按您說的做了，這疼也受了，該讓我們見識見識了吧？”他說著，下意識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，那里還滲著血。

神秘人微微頷首，突然雙手結印，凌空畫符。他的動作行云流水，每一個手勢都仿佛蘊含著某種玄妙的力量。

蘇沐雨正覺得這些動作滑稽，像是街邊耍把戲的江湖術士。可下一刻，她就看到金光乍現，化作無數金蝶四散飛舞。那些金蝶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，美得令人心驚。

她屏住呼吸，瞪大了眼睛，生怕錯過任何細節。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，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貓頭鷹叫聲，更添幾分詭異。

只見半空中突然浮現出一道虛影——那赫然是已經死去的司徒玲！她的身形虛虛實實，隨著夜風輕輕搖曳，卻清晰可辨。

蘇沐雨差點驚叫出聲，連忙捂住嘴巴。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卻又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。

司徒玲還穿著生前那件艷麗的裙裝，面帶傲氣地看著眾人。她的目光在四皇子和司衡凝身上停留片刻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四皇子和司衡凝嚇得連連后退，臉色煞白。司衡凝更是雙腿發軟，若不是四皇子攙扶，怕是早就跌倒在地。

唯有那威猛大漢紅著眼睛沖上前去。他的動作太過急切，差點絆倒在地上。“綺羅！”他聲音哽咽，眼中含淚。

“原來是司徒玲的親哥哥司虎揚。”蘇沐雨這才恍然大悟。難怪這人從始至終都對司衡凝充滿敵意，原來是為了替死去的妹妹討個公道。

“綺羅，你在那邊過得好嗎？”司虎揚哽咽著問道，聲音里滿是思念與痛苦，“到底是誰害死了你？告訴哥哥，我一定替你報仇！”

他轉頭狠狠瞪了司衡凝一眼，眼中滿是怨毒。那眼神仿佛要將司衡凝生吞活剝，恨不得立刻將她碎尸萬段。

司衡凝被嚇得縮進四皇子懷里，瑟瑟發抖。她緊緊抓著四皇子的衣袖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蘇沐雨看得分明，這司虎揚對司衡凝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了。那眼神中除了仇恨，還有深深的不甘與嫉妒。

也難怪，原本該屬于親妹妹的榮華富貴，如今卻便宜了這個來路不明的番邦女子。司徒玲含恨而終，而司衡凝卻能享盡榮華，這樣的反差足以讓任何人心生怨恨。

蘇沐雨站在高處，目光落在下方的洼地中。夜色已深，四周寂靜無聲，只有幾只夜梟偶爾發出凄厲的叫聲，更添幾分詭異。

她已經在這里觀察許久，總算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洼地中燃著幾盞油燈，昏黃的光線在夜風中搖曳，映照出幾道晃動的人影。

司虎揚不信妹妹是意外身亡，硬是拉著四皇子來此處找巫師招魂。這種荒誕的事情，居然真的被他辦成了。

“這巫師倒是有幾分本事。”蘇沐雨看著半空中飄著的“司徒玲”，不由得暗自嘀咕。那道虛幻的身影穿著生前最愛的淡粉色裙裝，發髻上的珠釵在夜色中泛著微光。

那幻影雖然說不出話來，但神態舉止和生前一模一樣，連那驕傲的表情都絲毫不差。裙擺隨風輕輕擺動，仿佛真的是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。

只見“司徒玲”對著自己的兄長露出甜美笑容，司虎揚頓時怔在原地，久久無法回神。他的肩膀微微顫抖，顯然是被這一幕深深觸動。

“綺羅...”四皇子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，“你在宮中溺亡，我心中愧疚難當。若是我能好好照顧你，又怎會發生這樣的意外？”

蘇沐雨冷眼旁觀，心中不屑。月光下，她清晰地看到四皇子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。這位皇子裝模作樣的說著愧疚的話，誰知道司徒玲的死是不是他一手策劃的？

“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！”司虎揚突然暴喝一聲，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。他一把揪住四皇子的衣領，“若真對我妹妹愧疚，就該好好善待我們司家！沒有司家的支持，就憑你也想爭儲？”

鎮南大將軍的威勢一展無遺，就連四皇子也不由得臉色發白。他強忍著怒氣，卻不敢與司虎揚正面沖突。畢竟在當前的局勢下，他確實離不開司家的支持。

站在一旁的司衡凝想要上前勸阻，卻被司虎揚厲聲喝止：“你這個雜種，也配來見我妹妹？若不是局勢所迫，你怎配嫁入皇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