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您該歇息了。”貼身丫鬟千玉輕聲勸道，“這些日子您為帝王做了那么多手術，身子都累垮了。”

蘇沐雨搖搖頭，起身走到窗前。雨簾中的宮燈忽明忽暗，像極了她此刻搖曳不定的心緒。

“云翠，你說空翊他......”話未說完，蘇沐雨突然捂住胸口，臉色蒼白。

“小姐！”云翠連忙扶住她，“是不是又犯病了？我去給您拿藥。”

蘇沐雨擺擺手：“不用了，可能是最近太累了。”

她強撐著站直身子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。這段日子以來，每當夜深人靜，她總會想起與司空翊在一起的點點滴滴。那些或溫暖或心酸的回憶，在雨夜里愈發清晰。

院中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。

千巧子正躲在廊下避雨，聽到動靜后警覺地豎起耳朵。作為在宮中長大的老人，他對每個貴人的腳步聲都了如指掌。

這個腳步聲......

“是我。”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雨中響起。

千巧子渾身一顫，連忙迎了上去：“司公子！”

來人正是司空翊。他身著一襲玄色長袍，半邊衣襟已被雨水浸透。月光下，臉上寫滿了累意，眼底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。

“蘇姑娘可還好？”司空翊壓低聲音問道，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關切。

千巧子趕緊撐起油紙傘，小跑著跟上司空翊的步伐：“姑娘今日替帝王做了手術，已經歇下了。這些日子她總是惦記著您，茶飯不思......”

“她還在做手術？”司空翊眉頭緊蹙，“不是說好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嗎？”

千巧子嘆了口氣：“可不是，姑娘說這是她的職責。每次做完手術，都累得臉色蒼白，但從不肯好好休息。”

司空翊聞言，腳步微頓。他抬頭望向蘇沐雨居住的院落，黑暗中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。

“今晚就不去打擾她了。”司空翊輕聲說道，轉身便要離去。

“司公子且慢！”千巧子急忙想要追上，卻被一道閃電照亮了地面。

他愣住了。

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水漬，混合著雨水緩緩流淌。那是血。

“司公子，您受傷了？”千巧子驚呼出聲。

司空翊搖搖頭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：“些許皮外傷，不礙事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

“不必告訴她。”司空翊打斷道，“她已經夠累了。”

說完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雨幕中，只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，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得無影無蹤。

千巧子站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平靜。他知道，司公子這次回來，一定發生了什么大事。

蘇沐雨的房間里，燭光依舊明亮。

“小姐，您聽，好像有人在院子里說話。”云翠湊到窗邊，想要看個究竟。

蘇沐雨卻突然感到一陣心悸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。她快步走到門前，卻只看到滿地雨水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
“可能是風聲吧。”她自言自語道，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
第二天一早。

蘇沐雨醒來時，腦海中莫名出現了兩個數字：92和94分。

這兩個數字就像是某種提示，不斷在她腦海中閃現。她知道這一定與自己的金手指有關，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明白其中含義。

“得去找沈子甫商量商量。”蘇沐雨一邊穿衣一邊想著。

“小姐，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。”云翠遞上漱口水，擔憂地說道。

蘇沐雨照了照銅鏡，果然看到鏡中人面色憔悴，眼下一片青黑。這些日子，她不是在給帝王做手術，就是在擔心司空翊的安危，確實有些透支了。

院子里，宮女們正在清掃昨夜風雨帶來的落葉。寒風呼嘯，吹得人直打哆嗦。

“今年冬天來得真早。”

“可不是，也不知道掌儀署那邊什么時候才能分到煤炭......”

“聽說云陵那邊水患還沒完全治理好，也不知道司大人怎么樣了。”

“噓，別在蘇姑娘面前提這事。”

宮女們的竊竊私語傳入蘇沐雨耳中，她的心又揪了起來。雖然蘇望舟來信說司空翊有暗衛保護，但她還是放心不下。

走在去往臨川宮的路上，蘇沐雨忽然停下腳步。地上有一片暗紅色的痕跡，雖然已經被雨水沖刷得很淡，但還是能看出那是血跡。

“這是......”她蹲下身仔細查看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
千巧子跟在后面，看著蘇沐雨的動作，心中天人交戰。那抹血跡，到底該不該告訴她？

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“蘇姑娘！”是沈子甫的聲音，“出事了！”

蘇沐雨猛地抬頭，只見沈子甫神色慌張地跑來，手中還拿著一封信箋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。

“云陵那邊......”沈子甫喘著粗氣，“司大人遇襲了！”

蘇沐雨只覺得眼前一黑，差點站立不穩。她死死抓住千巧子的手臂，指節發白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他人在哪里？”

沈子甫搖搖頭：“具體情況還不清楚，只知道是昨晚發生的事。據說...據說傷得不輕。”

昨晚？

蘇沐雨突然想起那兩個莫名其妙的數字：92和94分。難道......這是在預示著什么？

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，卻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，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千巧子在一旁欲言又止，最終還是開了口：“小姐，其實昨晚......”

“什么？”蘇沐雨轉頭看向他。

“昨晚下著大雨的時候，司公子他......”

千巧子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每說一句，蘇沐雨的臉色就白上一分。

原來，他真的來過。

原來，他帶著傷也要來看她一眼。

原來，那抹血跡，是他留下的痕跡。

“為什么不告訴我？”蘇沐雨聲音顫抖。

千巧子低下頭：“司公子說您已經夠累了，不想讓您擔心......”

蘇沐雨閉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氣。她知道，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。

臨川宮門前，幾個宮女瑟瑟發抖地站著，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。她們低垂著頭，不敢抬眼看向任何人，生怕又惹來什么禍端。

蘇沐雨站在宮門外，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。春日的風帶著些許涼意，吹起她的裙角，也吹散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啜泣聲。

“這臨川公主的脾氣，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火爆。”她在心里暗自思量，目光落在那些宮女泛紅的臉頰上。這些宮女想必又是觸了公主的霉頭，這才在大門外受罰。

韓嬤嬤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，微微靠近幾分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小姐，這臨川公主從小就是帝王的掌上明珠，性子難免嬌縱了些。今日咱們進去，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