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陽煜皺眉四處打量,突然發現不遠處多了一汪小潭。潭水呈現出詭異的淡黃色,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硫磺氣味。
"這倒是新鮮。"他走近水潭,不假思索地將手伸了進去。
"??!"一聲慘叫劃破山間的寧靜。歐陽煜如觸電般縮回手,掌心已經泛紅。
司空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:"這種天然硫磺水極為濃烈,沒經過調和就敢直接碰,你這些年是不是都在養豬?"
"你!"歐陽煜惱羞成怒,正要反駁,一個暗衛突然從暗處閃出。
"主子,山下有馬車正在接近。為安全起見,我們最好先行離開。"
司空翊瞇起眼睛,望向山下蜿蜒的道路。果然,幾輛馬車正緩緩駛向山腳下的村莊。陽光下,車輪揚起的塵土清晰可見。
那個村子他們前幾日剛去過探查。不過百來戶人家,家徒四壁,窮得叮當響。本想細細查看,如今看來只能改日再來。
"撤。"司空翊簡短地下令,轉身就走。
歐陽煜望著他決絕的背影,心中暗嘆。這些年,除了對那位姑娘,司空翊對誰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??上俏滑F在還在千里之外的龍雀鎮,不知何時才能相見。
與此同時,蘇沐雨一行人正在趕往碎玉澗村的路上。
為了趕在天黑前到達目的地,他們天不亮就出發了。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,車廂里的瑤環睡得東倒西歪。
"姑娘,還有多久能到???"瑤環揉著惺忪的睡眼,打了個哈欠。
蘇沐雨掀開車簾,望向前方起伏的山勢:"快了。"
正值晌午時分,他們終于抵達碎玉澗村。炊煙裊裊升起,在湛藍的天空下格外醒目。
沈蘇恒派來的人早在村口翹首以盼??吹今R車駛來,他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。這幾日他們在破舊的祠堂里住得苦不堪言,半夜的陰風呼嘯著鉆進破損的窗戶,讓人難以入眠。
村民們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,但眼神中卻帶著幾分愁苦。粗糙的桌面上擺著幾個土碗,盛著簡單的菜肴。
瑤環狼吞虎咽,腮幫子鼓鼓的:"別擔心,我們姑娘這次是來救你們的!不但帶了藥,還帶了根苗,保管讓你們過上好日子!"
蘇沐雨放下碗筷,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:"我已和沈公子達成協議,今后你們村里的生計由我負責。但我這人最討厭懶惰,想要富足,就得靠自己的雙手。"
她的聲音不疾不徐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村民們面面相覷,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光芒。
蘇沐雨讓村長找來大鍋,將藥材倒入,開始熬藥。
村里的大缸足有半人高,黑鐵鍋里的藥湯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,氤氳的霧氣中飄散著濃郁的藥香。天色陰沉,遠處的山巒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中。
蘇沐雨站在一旁,看著村民們排著隊喝藥。她特意讓人多加了甜根,為的就是讓這些虛弱的村民能把藥喝下去。藥湯的熱氣在寒風中裊裊升起,映著村民們憔悴的面容。
一個瘦弱的老婦人端著碗,手抖得厲害。蘇沐雨連忙上前扶住:"婆婆,慢些喝。"
老婦人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:"謝謝姑娘...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的藥。"
"姑娘,您快看那邊。"瑤環突然指著遠處,只見幾個年輕村民攙扶著一位老者緩緩走來。
蘇沐雨認出那是村長李大伯,忙迎上前去:"李大伯,您這是......"
"沒事沒事。"李大伯擺擺手,臉上擠出笑容,"就是腿腳不太利索,想來看看大家伙。"
蘇沐雨仔細打量著李大伯,只見他面色蠟黃,眼窩深陷,顯然病得不輕。她暗自嘆息,這青溪谷的窮苦,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。
"姑娘,藥湯都分發完了。"瑤環走過來輕聲稟報,"村民們都說感覺好多了。"
蘇沐雨點點頭,目光掃過村民們蒼白的臉色。這些日子以來,她看著他們一天天好轉,心里也漸漸有了些欣慰。
"走吧,帶大家去看看地。"她轉身吩咐道。
一行人來到田間,映入眼簾的景象讓蘇沐雨皺起眉頭。荒蕪的田地上雜草叢生,雖然沈府派來的下人已經收拾過,但依舊觸目驚心。
"這就是你們收拾的地?"瑤環氣得直跺腳,指著地里的雜草根道,"表面上看著光禿禿的,底下指不定有多少野草根!"
幾個沈府下人面露難色,連忙解釋:"姑娘明鑒,這地荒了多年,三兩天哪能收拾得完全?我們是真的盡力了。"
為首的黑臉漢子伸出滿是水泡的手:"您看,這都是干活留下的。"
蘇沐雨看了看那些靠在一起,臉色發白的村民,又看看那片荒地,心知現在也只能將就。她帶來的秧苗生命力強,倒不必太過苛求地里的條件。
"行了,分發秧苗吧。"她揮揮手,"記住要按照我說的方法種植。"
村民們排著隊領取秧苗,臉上終于有了些許期待的神色。蘇沐雨站在田埂上,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將秧苗放進泥土里,不禁想起了自己剛來時的情景。
那時的青溪谷一片死氣沉沉,村民們對她這個外來人充滿戒備。如今雖然依舊困苦,但至少大家心里都燃起了希望。
"姑娘,您看那邊。"云翠突然指著遠處,"好像有人在偷偷看我們。"
蘇沐雨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,只見山坡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。她心里一緊,莫非是那些覬覦秧苗的人?
"瑤環,你帶幾個人去看看。"她低聲吩咐道。
瑤環領命而去,不多時便回來稟報:"姑娘放心,什么都沒有。可能是山里的野獸。"
蘇沐雨點點頭,但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。這些日子以來,她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,卻又抓不到任何蛛絲馬跡。
眼看著太陽西斜,蘇沐雨帶著人啟程返回。馬車搖搖晃晃,瑤環和云翠早已靠著她睡熟。
忽然,一縷清冽的檀香飄進車廂。蘇沐雨猛地睜開眼,掀開車簾向外張望,卻只看見空蕩蕩的山路。暮色四合,遠處的山巒已經模糊成一片剪影。
"司空翊......"她輕聲呢喃,隨即自嘲地笑了笑。那人此刻應該在皇宮里忙著大事,怎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。
可那熟悉的檀香味卻又是那么真實,就像他每次出現時那樣,帶著淡淡的清冷與疏離。蘇沐雨靠在車廂上,任由思緒飄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