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讓豚豚把所有住客叫到大廳，準備宣布庇護所條例。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的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干凈的沙發席地而坐，她心里一陣發堵。有人把破舊的外套墊在身下，有人干脆蹲在角落里，還有人靠著墻站著，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。

宋松站起來，開始朗聲念庇護所條例。他的聲音低沉有力，在安靜的大廳里回蕩。規則很簡單：不準打架斗毆，不準偷盜，不準騷擾他人，不準帶外人進入，違者重罰。

陳默環視眾人，注意到有人在偷偷打哈欠，有人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衣角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：“庇護所條例不是擺設。之前有位顧客韓馬葛違反規定，已經受到懲罰。請大家看看監控。”

墻面上浮現出畫面：韓馬葛在餐廳鬧事，酒瓶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。畫面一轉，他被傳送到陌生廣場，最后被5級喪尸撕碎。他臨死前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，讓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栗。

大廳里鴉雀無聲，只有監控里傳來的慘叫聲和喪尸的嘶吼聲回蕩。陳默注意到不少人臉色發白，手腳發抖。有人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孩子，有人咽了咽口水，額頭上滲出冷汗。

很好，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。在這個地方，規矩就是生命。她看著這些驚恐的面孔，心里卻沒有絲毫快意。末世已經夠殘酷了，她不想再增添更多的痛苦，但有些規矩必須立起來。

“現在，各位可以回房間休息了。”她說完，轉身走向柜臺。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，人們開始陸續離開。有人走得很快，像是要逃離這個地方；有人走得很慢，似乎在思考著什么。

陳默坐在柜臺后面，看著大廳里最后一個人也消失在樓梯口。陽光依舊斜斜地照進來，但那些斑駁的光影里，似乎多了幾分凄涼。

陳默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“殺雞儆猴”這一招了。

韓馬葛的回放視頻剛結束，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死寂。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能聽見幾聲壓抑的呼吸聲。她站在投影幕布前，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。

顧客們不自覺地低下頭，躲避她的視線。有人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，也有人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積分卡。恐懼就像漣漪一樣在人群中蔓延。

“各位也都看到了韓馬葛的下場。”她的聲音不疾不徐，像是在講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故事，“韓玉現在還在外面殺喪尸還債，欠我三塊二品晶核呢。”

206房的男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。他的兩個孩子緊緊抓著他的衣角，眼中滿是驚恐。坐在角落的老夫妻面面相覷，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憂慮。

陳默注意到了這些細節，嘴角微微上揚：“不過大家放心，只要不觸犯庇護所條例，我不會隨意懲罰任何人。”

她走到沙發邊坐下，雙腿優雅地交疊：“大家忙了一天，應該都餓了吧？餐廳正在營業，可以進去吃飯。”

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，激起了一圈圈漣漪。人群中傳來細碎的議論聲，有人的眼中閃過期待的光芒，但更多的是猶豫和遲疑。

“不過有個規則。”她豎起一根手指，“每人必須有自己的積分卡，不能共用，也不能外帶。如果不想充值，可以去午餐機買盒飯。”

這話一出，原本躁動的人群又安靜下來。有人暗自盤算著手中的晶核，有人則露出了為難的表情。

“陳老板，我能進去看看嗎？”206房的男人鼓起勇氣問道。他的聲音有些發抖，顯然還沒從剛才的視頻中回過神來。

陳默微微點頭：“當然可以，有卡的都能進去看看。”她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不過現在只供應面條，想吃其他的得等明天。”

“面條？”有人小聲嘀咕，“現在還能吃到面條？”

幾個有積分卡的顧客交換了一下眼神，決定先進去探探路。孫奶奶拄著拐杖站起來，她的兩個孫子想跟著去，卻被她輕輕推開：“你們在外面等著，奶奶去看看。”

陳默靠在沙發上，看著剩下的人。有幾個小孩眼巴巴地望著餐廳的方向，但沒人敢出聲。

很快，進去的人就回來了。他們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“想充值的去前臺。”陳默淡淡地說，“以后沒積分了也請自己充。”

宋松立刻上前，給父母都辦了卡。他的動作很快，顯然早有準備。林一、周蕊、林雨薇也紛紛效仿，他們打算之后組隊去殺喪尸賺晶核。

孫奶奶顫巍巍地給孫子們辦了卡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：“走，奶奶帶你們吃牛肉面。”兩個孩子眼睛一亮，跟著奶奶進了餐廳。

208的年輕情侶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也決定進去。女孩小聲說：“反正遲早要吃飯的。”

現在大廳里只剩下住單人間的顧客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，沒人說話，但所有人都在偷偷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。

207的女人突然抱著孩子哭了起來。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像一把刀子刺進每個人的心里：“我丈夫為了保護我們已經死了，現在只剩兩枚一品晶核...求求你通融一下吧...”

陳默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：“抱歉，規矩就是規矩。你可以去買盒飯。”她停頓了一下，“你知道的，如果房費都付不起，我不會讓你繼續住下去。建議你明天去殺喪尸，賓館附近兩米內都很安全。”

女人的哭聲更大了，她的孩子也跟著抽泣起來。其他人都不忍心看這一幕，紛紛轉過頭去。

陳默等她哭夠了才開口：“我只是個開賓館的，不是救世主。這里很安全，吃喝都有，積分兌換也很合理。二品晶核能換500積分，三階晶核能換2000積分。”

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：“如果你們只想靠別人可憐過活，等積分用完，我會立刻把你們趕出去，永遠別想再進來。”

這番話像一盆冷水，澆在所有人頭上。老夫妻默默地去買了盒飯，低著頭上樓了。那位父親蹲下身，輕輕摸著孩子的頭：“別怕，爸爸明天就去找晶核。”

陳默嘆了口氣，給自己點了份孜然鴨腿炒飯。

打開盒飯，香氣撲鼻。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，但還是忍不住想到末世前的日子。那時候，她也是個普通人，會為了一頓好吃的開心半天。現在呢？她看著手中的筷子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
那個女人終于站了起來，她擦干眼淚，親了親孩子的臉頰。走到機器前，她掏出所有的積分，買了最便宜的煎餅果子。

母女倆坐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分著吃。女人把大部分都給了女兒，自己只咬了一小口。吃完后，她又花一分買了杯水，看著清澈的水流出來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。

陳默看著這一切，心中五味雜陳。自己的規矩看似無情，但在這個末世，仁慈往往意味著死亡。她必須保護好這個庇護營，即使這意味著要做一個“惡人”。

餐廳里傳來歡聲笑語，與大廳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。陳默低頭繼續吃飯，這樣的場景還會上演很多次。但這就是末世的生存法則，適者生存，弱者淘汰。

天色漸暗，賓館的燈光亮了起來。在這個充滿喪尸的世界里，這里是為數不多的安全港灣。但安全從來都不是免費的，這一點，每個人都必須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