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勇的手指在孫河身上游走，每一寸骨骼都被他細細摸過。指尖所及之處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，仿佛能透過皮肉直達骨髓。

“嘖嘖...”單勇連連搖頭，眉頭微蹙。

孫河心里一緊，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難道自己的骨骼有什么問題？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
張奮揚在一旁急得直跺腳，“師兄，到底如何？別賣關子了！”

單勇收回手，目光在孫河身上來回打量，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，“奇哉怪哉！我摸骨二十余載，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瘦腰長臂快腿的武者體型。”

“這...這是什么意思？”孫河眨了眨眼，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“意思就是你小子走了狗屎運！”張奮揚一巴掌拍在孫河肩上，力道之大讓孫河一個趔趄，“這種根骨，練武簡直是天生的料子！”

單勇捋了捋胡須，“梁師弟今年多大？”

“十五，快十六了。”孫河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，沒好氣地瞪了張奮揚一眼。

“那還能長，長大后身高起碼能有一丈。”單勇笑著說道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。

六尺？那就是一米八以上。孫河暗暗松了口氣，他一直擔心自己會長不高。想到這里，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。

“我特娘的...”張奮揚咬牙切齒，一張黝黑的臉漲得通紅，“憑什么啊？長得比我俊，根骨還這么好，今天不請我吃頓好的，咱們沒完！”

“下次一定。”孫河隨口敷衍道，心思卻飄到了別處。

自從那天在河里遇到水精靈水精，他就感覺身體有了微妙的變化。力氣變大了，反應更快了，就連睡眠質量都比以前好了。難道正是那東西改變了他的根骨？

“以你這種根骨，最適合修習豹拳。”單勇正色道，打斷了孫河的思緒，“對練習箭法也大有裨益，日后有機會可以學學。”

“等等！”張奮揚急得跳了起來，“師兄不是說我也適合練豹拳嗎？這是怎么回事？”

單勇無奈地搖搖頭，“根骨好的類型有很多種，梁師弟這種蜂腰猿臂螳螂腿，天生就適合豹拳。他出拳如開弓，收勢如放箭，招式迅猛、威力十足、霸道兇悍。”

“至于你嘛...”單勇看向張奮揚，語氣放緩，“你雖然其他方面差了些，但臂展夠長，虎形和鶴形都不太適合你，所以豹拳是最好的選擇。”

張奮揚頓時蔫了，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。孫河聽明白了，他是天生適合，張奮揚是沒得選擇。

看著張奮揚失落的樣子，單勇安慰道：“根骨并不能決定武道的高度，有的人根骨差，照樣能練出一身好功夫。同樣，天賦異稟也要保持謙遜。”

說著，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兩份秘籍，紙張已經泛黃，邊角也有些磨損：“這是劉師的五形訣，里面有猿、虎、鶴三門拳法。你們識字不識字都無所謂，上面有圖畫，按順序練就行。”

孫河接過書冊，翻開扉頁，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面而來。書中每門拳法都分為煉法和打法兩部分，每門又有三十二式樁功。有些樁功三門拳法都相同，有些則各有特色。配圖精細，注解詳盡，一看就是經過多年實踐總結出來的精華。

七兩碎銀換取三套功夫，這買賣真是不虧。孫河心中暗喜，越發覺得這武館的人都很貼心。

“來，我教你們第一式樁功。”單勇站到院子中央，“看好了。”

他雙腳分開，含胸拔背，沉肩墜肘，實腹松腰，斂臀松胯，整個人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，既沉穩又靈動。

孫河和張奮揚依樣畫葫蘆，卻總覺得哪里不對。

“腳不對！”單勇喝道，“足心要含空！”

孫河趕緊調整，腳掌微微抬起，只用腳跟和腳趾著地。

“對，就是這樣。”單勇點頭，又轉向張奮揚，“張師弟，放松些，你太僵硬了。上虛下實，身虛樁實...”

在單勇的指導下，一上午的時間，孫河學會了三個樁功。每個動作他都反復練習，直到肌肉記住為止。而張奮揚只學會兩個，還時不時要停下來擦汗。

中午兩人在附近的腳店對付了一頓，回來時看見有人從后院端出一個大木桶，其中裝滿了熱氣騰騰的藥湯，濃郁的藥香飄散開來。

“那就是破關用的藥？”張奮揚眼巴巴地看著，咽了咽口水。

“應該是吧，不過那藥方估計更貴。”孫河道。他知道張奮揚家境不好，連七兩銀子的學費都是東拼西湊來的。

“唉，窮人家的孩子...”張奮揚嘆了口氣。

“沒辦法，只能靠自己了。”孫河拍拍他的肩膀。

下午，孫河又學了五個樁功。他發現自己的學習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，每個動作只要看一遍就能模仿個七八分像。而張奮揚只學了三個，還總是記不住順序。

天黑時分，兩人走路回安寧鎮。十多里路，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。路上張奮揚一直在抱怨腿酸，孫河卻感覺異常輕松，仿佛體內有使不完的力氣。

分別后，孫河找了家腳店，點了兩葷一素。練武要補，這錢不能省。他一邊吃一邊翻看五形訣，把白天學的樁功又在腦子里過了一遍。

就這樣日復一日，孫河專心練武，連社交都顧不上。除了單勇和明徒福山，他誰都不認識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，練完樁功吃早飯，然后趕到武館繼續學習。

四天不到，他就將豹拳的三十二式樁功全部學完。而張奮揚才學到第二十個。

“不錯，”單勇滿意地點頭，“四天學完全部樁功，你是我見過最快的。來，打一遍試試。”

孫河應聲而動，從第一式開始，一氣呵成地打完全部樁功。動作行云流水，毫無生澀感。

中途，他忽然感覺體內有一絲氣在流動，隨著動作游走全身。那感覺說不上來，就像是有一股暖流在經脈中穿梭，所過之處渾身暖洋洋的。雖然大汗淋漓，卻神清氣爽。

這種感覺前所未有，讓他忍不住想要繼續練下去。

“感受到氣了？”單勇問道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。

“嗯。”孫河點點頭，還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感覺中。

“練一次就能體會到真氣流轉，看來你體內精氣旺盛。”單勇捋著胡須，“等氣粗如指，氣血如潮，就可以煉皮了。只要沖破筋關，這才算得上徹底改頭換面！”

“沖關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孫河急切地問道。他已經聽過好幾次這個詞了，卻始終不明白具體是什么。

“這事說來話長，等到時候再說。”單勇笑而不答，“你現在只管好好練習就是。”

孫河也不追問，轉而提出要學習龍拳樁功。既然有相同的樁功，學起來也快，不如多學幾門開拓眼界。等全部學會，就不用每天浪費時間趕路了。

“好，”單勇道，“接下來傳授你蛟龍拳里獨特的二十四種站樁。”

下午三點，孫河學完一個龍拳樁功后，忽然渾身一震。他感覺到精神鏈接中的肥鯰魚在躁動，似乎在傳遞什么信息。

“單師兄，我有點事先走了。”孫河匆匆向單勇告假。

在張奮揚疑惑的目光中，他快步離開了武館。肥鯰魚告訴他，竟然又尋到一條寶魚！這可比練武重要多了。

看著孫河遠去的背影，張奮揚嘆了口氣，繼續認真練習著樁功。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孫河，但至少可以靠勤奮來彌補天賦的差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