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旭找了條臘肉出來洗凈。這是去年冬天腌制的，肥瘦均勻，經過晾曬后散發著誘人的香氣。他將臘肉煮軟切丁，和酸豇豆一起炒制，很快香味就飄滿了整個院子。

“下次去鐵匠鋪讓他給打把剁骨刀吧，這菜刀根本剁不動骨頭。”巧云一邊炒著絲瓜，一邊對錢旭說。

“正好我這兩天也要給烏云換蹄鐵。”錢旭點頭，心里還打算讓鐵匠給自己打把云紋鋼花紋的短刀。那種鋼材韌性好，鋒利度高，最適合打造利刃。

巧云又炒了苦瓜，煮了一鍋菠菜香菇湯。飯菜上桌后，錢旭連扒兩大碗飯，酸辣開胃的豇豆炒肉是他的最愛。

曉霞則專注于絲瓜，巧云只吃了幾口就不敢再動。懷孕以來她總是容易惡心，已經吐過一次了。

“我們去做玉仙糕吧。”等錢旭和曉霞吃完，巧云提議道。

“你再多吃點，說不定這次不會吐。”錢旭關切地說。

“滾蛋，吐得多難受。”巧云瞪了他一眼，眼中帶著幾分委屈。

“對不起對不起。”錢旭連忙認錯，突然發現自己有點紙上談兵了。

他起身燒水準備制作玉仙糕。這是他們每年夏天的保留節目，早已輕車熟路。關鍵是水要少放，不然就會成湯。將樹葉洗凈放入木桶，倒入一碗開水后用搟面杖搗碎。綠色的漿液流出后，用紗布過濾殘渣，加入草木灰水攪拌均勻，放在陰涼處靜置。

兩個多小時后，玉仙糕已經凝固成果凍狀。錢旭切了一塊準備涼拌，沒有冰箱只能現做現吃。曉霞對這略帶苦味的豆腐不感興趣，錢旭和巧云卻很享受這獨特的滋味。

傍晚時分，錢旭帶了一些去給父母。母親和村里人去放牛了，老爸忙著給堆肥池打地基。汗水順著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，但他依然干勁十足。

“爸，給你們帶了玉仙糕。”錢旭走過去說。

“你們自己吃吧。”父親抬頭道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。

“你們嘗嘗，剛出爐的新鮮玩意兒。對了爸，桶里的蝦苗怎么樣？”

“沒問題，明天就能放了。”父親放下工具，接過玉仙糕嘗了一口。

“那好，明天早上我們來放蝦苗，到時給你們安排頓美味。”錢旭神秘地說。

“什么東西？知了猴我們都吃膩了。”父親好奇道。

“明天就知道了。”錢旭賣關子，想到父母嘗到炸蝎子時的表情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
“神神秘秘的。”父親搖頭笑道。

錢旭轉身去看了看牛羊圈，感嘆父親的勤勞。

圈舍打掃得干干凈凈，表面撒上一層白灰殺菌。

父親平時除了照看莊稼果園，還要給牲口喂食，閑不下來。

雖然給父親準備了兩根紫竹魚竿，但除非自己叫他，他很少去釣魚。生活習慣一時難改，好在種了果樹讓他的農活少了許多。

轉完一圈，錢旭又去溪邊摸了幾條石斑魚回去給曉霞喂烏龜。

小魚在水中游動，銀光閃閃，引得曉霞拍手叫好。

“謝謝爸爸！”曉霞開心地親自去喂食，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

那只玉甲龜依然膽小，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。但青苔龜已經漸漸大膽起來，雖然還不敢從手中接食，但丟下去的食物會主動追著吃，不再躲著人了。

第二天，錢旭想著要去把牛羊拉回來，這趟得在城里住一天，他想著帶上錢父一起去。

錢旭站在堂屋里，望著父親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龐。

“明天先在城里住一宿。”他輕聲說道，“后天和那邊商量好了就把牛羊拉回來，老爸你跟我一塊去。”

錢父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，露出欣慰的笑容：“行，聽你的安排。”

收拾妥當后，錢旭拿了些牧草，帶著巧云和曉霞回了家。烏云早就在院子里等著，看到主人回來，歡快地打著響鼻。

“乖，吃飽了帶你去鎮上。”錢旭摸了摸馬頭，把牧草放到它面前。

烏云低頭啃食，不時甩動尾巴。曉霞蹦蹦跳跳地跑過來，想摸馬，卻夠不著。錢旭一把將女兒抱起來，讓她碰到烏云柔順的鬃毛。

“爸爸，烏云真漂亮！”曉霞咯咯笑著。

等烏云吃飽，錢旭騎著它直奔鎮上。收購站里，他仔細翻看賬本。雖說現在他半個月才來一趟，但有艷鳳經常幫忙查賬，再加上孫帆這人老實本分，倒也不會出什么岔子。

孫帆在一旁欲言又止，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。錢旭抬頭看了他一眼：“有話直說，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像什么樣子。”

“錢哥…”孫帆臉上泛起紅暈，“我想今年就娶徐竹斑。”

錢旭放下賬本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這是好事啊！等過些日子找個空閑，我給你張羅說媒去。”

孫帆年紀比他還大些，確實該成家了。雖說收購站這邊需要人手，但也不能耽誤人家終身大事。等自己開了養豬場，可以把他們夫妻倆都調過去。

“謝謝錢哥！”孫帆激動得連聲道謝，“結了婚我保證不會耽誤工作。”

“不用擔心這個，過幾天我給你找人談，最遲兩個月內辦，最近有點忙。”

從收購站出來，錢旭牽著烏云來到馬家鐵匠鋪。鋪子里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，王銅正在專注地工作。

“王叔。”錢旭出聲喚道。

王銅抬起頭，臉上沾滿煤灰，卻掩不住笑意：“小錢又來給馬兒換新鞋啊！快請進。”

“想請你打把野外用的短刀，再來把剁骨刀。”錢旭把馬拴在樹上。

王銅媳婦端來一杯茶，錢旭道了聲謝。茶水溫熱適中，沁人心脾。

“剁骨刀用百煉鋼就成，短刀我想用云紋鋼花紋的。”錢旭放下茶杯說道。

“啥叫云紋鋼花紋？”王銅一臉茫然地撓了撓頭。

錢旭詳細解釋了制作工藝。其實和百煉鋼差不多，就是堆疊方法不同，做出來的花紋更細膩漂亮些。

“王叔能打不？這玩意兒要多少銀子？”

“難倒不難，得借電焊機，做一把要一兩天。剁骨刀加蹄鐵一共十二塊。”

錢旭掏出一塊錢做定金：“貴點沒事，就是質量得過關。”

“錢老板放心，我王銅絕不拿信譽開玩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