魚擺擺透過玻璃蹭了蹭我的手指,像是在開導我別太憂心。
入睡前,我將黑玉緊攥在掌中,感受著它傳來的溫度。“你不是說只要我呼喚你就一定會來嗎?騙子......”
黑色的龍鱗在月光下泛著微光。窗外的月亮被烏云遮住,房間陷入一片昏暗。我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我心里越發不安,打算撐到周末為止。如果他還不出現,我就帶著魚擺擺去龍閣找他。就算那里機關重重,處處陷阱,我也要闖一闖。
正胡思亂想著,手機鈴聲突然響起,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。
瞥見手機上的來電人,我心里頓時“咯噔”一下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“安叔叔?”
“顧大師,不好了!”電話那頭傳來安長河焦急的聲音,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哭腔,“德軒趁我睡著偷偷開車出去了,我怕他又被邪祟附身了!”
我頭疼得厲害,揉了揉太陽穴。這個安德軒,就不能消停兩天嗎?白天還說等龍棲淵回來再行動,這會兒就按捺不住了。
“安叔叔,隨他去吧,這是他的選擇,我管不了?!蔽依淅涞卣f完就要掛電話。現在我自己都自顧不暇,哪有心思管他。
“喂,顧大師......”
我煩躁地關掉手機,把自己摔進被窩里,想繼續睡覺??赡切┎话驳哪铑^像潮水般涌來,怎么也壓不下去。
過了半晌,我從床上爬起來,打開衣柜翻找。月光下,奶奶留下的魂鼓和月光鏡,還有喚魂鈴散發著淡淡的光暈。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把它們塞進包里。
經過奶奶的房間時,我停下腳步,來到她床前。握著她干枯的手,低聲說:“奶奶,你那么善良,肯定不忍心見死不救對不對?我雖然比不上你,但也不想讓你失望。”
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奶奶的遺像上,她似乎在對我微笑。我擦了擦眼角,起身準備出門。
臨走前,我把魚擺擺從魚缸里撈出來,“龍棲淵讓你保護我,現在該你發揮作用了?!?
魚擺擺一臉茫然:“噗噗???”
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寫滿了疑惑,似乎在說: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?我這么小一條魚能保護什么?
來到街上,我攔下一輛出租車,直奔遠洋飯店而去。
夜色已深,空蕩的街道上只剩下路燈投下的昏黃光暈。
司機通過后視鏡不斷打量著我,眉頭緊鎖。他幾次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:“小姑娘,這么晚了去那種地方不太好吧?那飯店聽說鬧鬼......”
“麻煩您開快點?!蔽掖驍嗨脑挘Z氣堅定。
車內陷入沉默,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耳邊回響。透過車窗,我看到城市的燈火漸漸稀疏,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。
付完車錢后,司機幾乎是用逃命的速度離開了。我站在遠洋飯店門前,抬頭望著那塊搖搖欲墜的招牌。歲月的侵蝕讓金屬表面布滿鐵銹。
夜風嗚咽著穿過破損的玻璃窗,帶來一陣陣令人不安的聲響?;颐擅傻牟AШ竺媸菬o盡的黑暗,仿佛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,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個闖入者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魚擺擺,這小家伙正瑟瑟發抖。大門上的鎖早已被暴力破壞,鐵鏈無力地垂在一旁。
想必是安二哈的杰作,這家伙真是膽大包天,要不是這地方早就荒廢,沒裝監控,他非得蹲號子不可。
深吸一口氣,我使勁推開那對厚重的鐵門。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,伴隨著灰塵撲面而來。我打開手機閃光燈,蒼白的光束照亮了面前的空間。
大堂內滿是蛛網和灰塵,老式的中式家具東倒西歪,墻紙剝落,露出斑駁的水泥墻面。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內回蕩,每一下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。
突然,周圍的景象開始產生詭異的變化。墻上的油漆如同活過來一般緩緩流淌,顯露出下方冰涼的鐵欄桿。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扭曲變形,化作了慘白的病床和猙獰的醫療器械。
掛在墻上的石英鐘發出刺耳的碎裂聲,裂成兩半,但秒針仍在滴答作響,永遠停留在午夜十二點。
一陣刺鼻的漂白水味道撲面而來,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。我的心跳開始加速,這里竟然變成了我夢中那座恐怖的私人醫院。
走廊深處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,由遠及近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黑暗中,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無臉醫生推著手術車,幽靈般緩緩現身。
它猛地杵在我身前,歪著頭,仿佛在打量著我。突然,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嘶嘶”聲,就像臨死之人最后的喘息。我不由自主地想,它既然沒有五官,是從哪里發出聲音的?
就在這時,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喧嘩:“邪祟休走,嘗嘗我這根臭烘烘的馬桶搋子!”
我猛地轉身,只見安德軒從旁邊病房里沖了出來。他左手拿著馬桶搋子,右手舉著一把五顏六色的玩具水槍,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。他的T恤皺巴巴的,頭發也亂糟糟的,顯然已經在這里轉悠了好一會兒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他看見我明顯愣了一下,手中的“武器”也垂了下來。
“你爸讓我來找你?!蔽覠o語地看著他手中的裝備,“你這是什么奇怪的配置?”
安德軒咧嘴一笑,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:“嘿嘿,我可是做足了功課。網上說邪祟最怕污穢之物,所以我帶了馬桶搋子。這水槍里裝的可是童子尿,專治各種不服!”
口袋里的魚擺擺明顯抖了一下,似乎在表達它的嫌棄之情。我暗自搖頭,不知該同情他爹還是該同情那個選他當傳承人的神明。
對面的無臉醫生似乎也被他這騷操作驚到,一時間竟然停止了動作。我趁著空檔摸出羅盤,迅速在地上畫出一個玄陣,將它困住。然后一把抓住安德軒的衣領就往外跑。
“姐,你能不能別老拽我領子?”安德軒一邊跑一邊不滿地抗議,“我這可是限量版的T恤,都快給你扯變形了!”
“都什么時候了還貧嘴!”我頭也不回地說。
“來都來了,不帶點什么回去太可惜了吧?”他竟然還在惦記著這個。
“要不要我給你打包幾只鬼帶回家養著?”
突然,前方騰起一團詭異的白霧,更多的無臉醫生和護士從里面飄了出來。它們手里拿著明晃晃的針管和手術刀,場景和夢境中一模一樣,只是這次我們不能靠醒來逃脫。
我立刻舉起星盤,催動全身法力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金色玄陣,將我們籠罩其中。那些無臉人瘋狂沖擊著結界,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聲。
雖然它們暫時無法突破,但我的法力有限,最多只能支撐十分鐘。
“快!”我把喚魂鈴扔給安德軒,“趕緊召喚阿晨的魂魄!”
他手忙腳亂地接住鈴鐺:“有什么咒語嗎?”
“薩滿講究心靈感應,用你的心去呼喚!”我一邊維持玄陣一邊隨口胡謅。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