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瑩站在一旁,她的目光不安地在我們之間游移,臉上寫滿擔憂,“卓瑪...她現(xiàn)在在哪?”聲音里帶著一點顫抖。
話音剛落,一陣冷風突兀地吹過,掀起窗簾的一角。安德軒腰間的招魂鈴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,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。
車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,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。她張了張嘴,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。
我注意到不遠處有幾個景區(qū)工作人員正往這邊張望,其中一個還拿出手機似乎要拍照。我趕緊壓低聲音說:“這里不適合談話,回去再細聊?!?
一行人往回走的路上,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個玉鏡湖。遠處的山巒在暮色中化作一道深沉的剪影,湖面泛起粼粼波光。
安德軒像個跟屁蟲似的湊到我身邊,壓低聲音說:“其實卓瑪挺可愛的,一點都不嚇人。就像個小女孩,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太好...”
“怎么,不計較她咬你的仇了?”我打趣道,“當時你可是疼得直叫喚?!?
“那能一樣嗎?”安德軒擺擺手,神情突然認真起來,“她也是個苦命人,舉目無親,就剩個弟媳,還想著把她送走...你說這算什么事?。俊?
我側頭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平日里嬉皮笑臉的小子眼中竟閃著罕見的怒意:“所以你想怎么做?”
“姐,我一直想要個妹妹?!卑驳萝幯劾镩W著期待的光芒,聲音輕快起來,“我打算讓我爸收養(yǎng)卓瑪。我保證,我會把她當親妹妹疼的!”
我心里暗暗點頭,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。只是不知道卓瑪愿不愿意。
就在這時,一股熟悉的寒意從背后襲來。龍棲淵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后面,他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水汽,那與生俱來的貴氣讓車瑩更加畏縮。
“別怕,這是我丈夫?!蔽疫B忙解釋,生怕把車瑩嚇跑。
車瑩勉強點了點頭,卻依然繞著遠路走,那眼神分明在說:這家伙像個落水鬼似的!雖然長得好看,但更嚇人!
回到民宿,我們直奔卓瑪?shù)姆块g。推開門,只見她被繩子捆著手腳,嘴里塞著麻布,側躺在床上沉睡。月光從窗外灑進來,照在她蒼白的小臉上,顯得格外凄涼。
“卓瑪!”安德軒心疼得不行,沖上前就要解繩子,“別怕,馬上就放你自由!”
我及時拉住他:“先關好門窗。”
安德軒這才想起來,趕緊把門窗檢查了一遍,確認嚴絲合縫后,才把卓瑪?shù)幕昶菑恼谢赈徖锓帕顺鰜怼?
隨著一道白光露出,卓瑪?shù)幕昶橇⒖袒氐缴眢w,她緩緩睜開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。
安德軒吸取教訓,沒急著解繩子,先拿掉麻布問:“卓瑪,還能認出我是誰不?”
卓瑪直挺挺坐起來,一言不發(fā)地盯著安德軒。那眼神冰冷得嚇人,哪還有半分小女孩的模樣。
安德軒立刻舉起碧玉刀,裝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:“呔,妖怪!識相的就乖乖聽話!”
就在刀要落下時,卓瑪突然軟糯糯地開口:“安老弟,虎口還疼不疼啊?要不要姐姐給你吹吹?”
安德軒差點閃了腰,手中的碧玉刀險些掉在地上:“你...你這妖精,怎么這么叫我!”
“我雖然看著小,其實已經(jīng)是老阿姨了,比你年長七歲有余?!弊楷斅曇籼鹈?,話里卻帶著刺,“叫你老弟不是應該的嗎?難道你想讓我叫你叔叔?”
我忍不住笑出聲來。這下安德軒也嘗到了我在索南草原的滋味,他的妹妹人設崩塌了,還多了個不好惹的姐姐...
安德軒漲紅了臉,揮舞著碧玉刀,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著跑了出去。
我給卓瑪解開繩子,她一個翻身下了床,朝著角落里的明輝跑去。
車瑩嚇得抱緊兒子直往后退,后背緊貼在墻上:“你...你要干什么?別過來!”
“弟媳,我已經(jīng)好了,讓我抱抱明輝好不好?”卓瑪奶聲奶氣地說,臉上帶著懇求的表情,“我保證不會傷害他。”
車瑩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,我點頭示意沒事。她這才慢慢放開明輝,但仍然緊張地盯著卓瑪?shù)囊慌e一動。
卓瑪蹲下身,輕輕摸著明輝的頭,聲音里帶著歉意:“明輝不哭,姑姑不會再動手打你,不哭...姑姑錯了?!?
明輝突然緊緊抱住她:“姑姑我不痛,明輝長大了會保護你,再也不會委屈你住木屋!”
車瑩看著這一幕,捂著嘴無聲啜泣。我走到她身邊,輕聲勸道:“以后別再關著卓瑪了,她已經(jīng)不會傷人了?!?
“不關了,再也不關了?!避嚞摬林蹨I說,“她是明輝的姑姑,是我們的親人,我會好好照顧她的。”
我看得出她其實很善良,只是被嚇怕了?,F(xiàn)在看到卓瑪和明輝的互動,她心里的結也慢慢解開了。
“都餓了吧?我去做飯!”車瑩像是要轉移話題,匆匆往廚房走去。
我肚子咕咕叫了。雖然在界域裂隙里不用吃東西,但現(xiàn)在正是飯點,鄰居家的飯菜香味都飄過來了。
“我去借點牛肉,晚上用銅爐煮火鍋!”車瑩的聲音里帶著笑意,“這里的牛肉最新鮮了?!?
角落突然傳來一聲怒吼:“多放點土豆!”
我扶額,真不想認識這個貪吃鬼。
晚飯時氣氛出奇的和諧。車瑩不停給孩子們夾菜,安德軒低著頭專心對付面前的土豆,連話都不說了。
卓瑪看他吃得香,突然把鍋里剩下的土豆全撈給他:“安老弟,謝謝你在湖底照顧我。這些土豆算是賠禮,必須給我吃干凈!”語氣甜美,卻不容拒絕。
安德軒心如死灰地接過堆成小山的土豆,認命地往嘴里塞。
龍棲淵只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。他遞來眼色讓我別管,起身無聲地離開了。
我猶豫片刻,也跟了出去。夜風微涼,帶著玉鏡湖特有的咸濕氣息。
我遠遠跟在他身后,果然又來到了玉鏡湖邊。白天波光粼粼的湖面此刻漆黑如淵,似要吞沒世間萬物。
浪潮拍打岸邊的聲音不絕于耳,龍棲淵的身影融入月色,如青松般挺拔。他知道我在后面,卻始終沒有回頭。
“在想什么?”我輕聲問,走到他身邊,“讓我猜猜,是不是在想玄昊的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