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離開？”他輕聲說，聲音溫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，“我允許了嗎？”

他的笑容越發燦爛，露出的牙齒在月光下泛著森森寒光。那一刻，我終于明白了，為什么這些天來，他總是避開陽光，為什么他從不進食。

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人。

“放開她！”我的聲音在山洞里回蕩，帶著幾分顫抖。潮濕陰冷的空氣讓我不由打了個寒戰，洞壁上的水珠不斷滴落，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。

司鳳圖的手指在蘇琪的發絲間穿梭，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撫摸一件珍貴的藝術品。他的目光溫柔而專注，卻讓我感到一陣惡寒。那種溫柔比暴戾更讓人毛骨悚然，就像毒蛇在咬人之前的耐心等待。

我的心揪了起來，喉嚨發緊。洞內昏暗的光線下，蘇琪蒼白的臉龐顯得格外脆弱。她曾經那么開朗活潑的一個女孩，此刻卻像只受驚的小鹿，在司鳳圖的懷抱里瑟瑟發抖。

“蘇琪，你一直都很乖，很聽話。”司鳳圖的聲音輕緩悅耳，帶著一絲寵溺，“我讓你來湘西，你就來了。我讓你做什么，你就做什么。”他的語氣突然轉冷，“怎么現在聽了這個女人幾句話，就想背叛我了呢？”

蘇琪拼命想要躲開他的觸碰，她的肩膀不住顫抖：“不...不是這樣的...”

“聞雪，快走！別管我！”她突然沖我喊道，聲音帶著哭腔。

我死死盯著司鳳圖，手心已經沁出冷汗。洞內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，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里劇烈跳動。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“你心里不是早就清楚了么？”司鳳圖笑了，那笑容讓我脊背發涼，“從第一次見你，我就討厭你身上的氣息。那種不安分的、不聽話的氣息。”他輕輕搖頭，“但你是蘇琪的朋友，所以我決定最后再殺你。”

他松開了蘇琪，指尖輕輕掠過她的臉龐，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：“別怕，放心吧，我絕不會讓你受傷。你知道的，我永遠不會傷害你。”

蘇琪像躲避毒蛇般往后退，她的聲音顫抖：“柳漪...柳漪是你殺的對不對？”

司鳳圖的動作頓了頓，語氣很是不耐煩：“是啊，礙事的人，留著做什么？”

話音未落，他手中已多了一把帶著倒鉤的匕首。那刀刃在昏暗的洞內泛著寒光，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。我能看到刀身上細密的紋路，那是血槽，被刺后更容易讓傷口更流血。

我一步步后退，直到背部貼上冰冷的石壁。身后就是萬丈深淵，已無退路。洞口的風呼嘯而過，帶著潮濕的水汽，像是死神的嘆息。

“放心，我下手很快的。”他的語氣溫和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，“保證不會讓你有一絲痛楚。就像柳漪一樣，他走得很安詳。”

我的瞳孔猛地收縮，心跳如擂鼓。冷汗順著脊背流下，浸濕了衣衫。洞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
千鈞一發之際，蘇琪沖了上去，死死抱住司鳳圖的腰。我看見她手中緊握著巴代仙奶奶的玄月符，那符咒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芒。

“聞雪快跑！”她的聲音帶著決絕。

我知道符咒的效力撐不了多久，一旦蘇琪松手，我們都得死。但我的雙腳像是生了根，無法移動。蘇琪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怎么能丟下她？

“蘇琪......”我輕喚她的名字，心如刀割。

“對不起聞雪，都是我的錯。”淚水順著蘇琪的臉頰滑落，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，“真后悔把你帶到這個地方。你快走，幫我告訴我爸媽，蘇琪來世再做他們的女兒！”

我咬緊牙關，轉身朝洞口奔去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，心臟被撕裂般疼痛。我取出牛尾繩，顫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將安全鎖扣在粗壯的藤蔓上。

司鳳圖既然說不會傷害蘇琪，她暫時應該安全。我得先回寨子找巴代仙奶奶想辦法救她。

我順著繩索快速下滑，粗糙的繩子磨破了手掌，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。隨著墜落，行囊直直摔入了深谷，里面的符咒和護身物品全都沒了。但現在顧不上這些，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
落地后，安全繩和藤蔓纏在一起解不開。我取下脖子上的青璧，那是唯一剩下的防身之物。青璧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，輕輕一劃，藤蔓應聲而斷。

抬頭望天，繁星暗淡，細雨飄落。這是我這些天來第一次看到夜空，恍如隔世。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若隱若現，像是蟄伏的巨獸。

雨越下越大，踉踉蹌蹌地往山下逃去，迫不及待要趕回山寨。但老天不作美，很快變成了瓢潑大雨。雨水打在臉上生疼，視線變得模糊不清。

我知道暴雨天不能在樹下避雨，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。但這片山林在雨夜中顯得格外詭異，每一棵樹都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。

雨簾中，眼前不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破舊的灰瓦廟宇，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。

那破廟莫名透著股陰森氣息，我本能地想要繞開。可走了半天，發現自己還在原地打轉。腳下的泥土越來越松軟，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。

這感覺太熟悉了——又是鬼打墻！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，差點就丟了性命。

我警惕地環顧四周，生怕泥偶姑姑突然蹦出來。羅盤掉在崖底找不回來，無法算出生門方位。雨水順著發絲滴落，冰冷刺骨，但我的后背卻在發燙。

看來這荒廢的古廟非要把我困在這，那就進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！也許能找到什么線索，幫助我救出蘇琪。

我握緊青璧，那是現在唯一能依靠的東西。深吸一口氣，朝那亮著燈的破廟走去。燈籠的紅

我站在祠堂里，望著那個戴著儺神面具的男人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。雨水順著發梢滴落，在地上匯成一個個小水洼，映照著昏暗的燭光。

他的身形修長，氣質出塵，仿佛不屬于這個塵世。面具上的龍王怒相在跳動的火光中顯得格外猙獰，卻又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。

“我真的從未見過你嗎？”我忍不住問道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。這種熟悉感如此強烈，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時突然觸碰到一件舊物，明明記不清它的模樣，卻能感受到它曾經帶給自己的溫度。

男人沒有回答，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，眼底深處似有化不開的暗色。燭光在他周身投下搖曳的陰影，更添幾分神秘。

我抱緊雙臂，試圖驅散寒意。山里的夜晚比想象中要冷得多，雨水浸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，帶來陣陣刺骨的涼意。

“那我是不是該趕緊離開這里？”我又問，目光不自覺地在祠堂內掃視。破舊的供桌上擺著幾個殘燭，墻角堆著一些干枯的香火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玉蘭香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