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武功確實(shí)不錯。”司云霆語重心長地說，“但為人處世不只是靠武力，還要懂得克制和智慧。”

慕若還是不死心地說：“那明天您去張家的事...”

“我說了不用你去。”司云霆打斷她的話，“好好練功。”

次日清晨，蘇玉華剛用完早膳，就聽下人來報說慕若一大早就換了男裝出門了。

“這位慕姑娘也太不守規(guī)矩了。”春梅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小聲說。

霜紅也跟著搖頭：“是啊，一個姑娘家，成日里這般招搖。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。”

蘇玉華抿了口茶，吩咐道：“去金吾衛(wèi)通知世子一聲。”

金吾衛(wèi)內(nèi)，司云霆正在選拔新人。幾個紈绔子弟嬉笑打鬧，絲毫沒有正形。

“世子，今晚不如一起去醉月樓喝酒？”一個叫杜揚(yáng)的年輕人笑嘻嘻地說。

“是啊是啊，聽說您以前在汴城可是出了名的風(fēng)流人物。”另一人也跟著起哄。

司云霆眉頭緊鎖，還未開口，一道清亮的女聲已經(jīng)響起：“誰準(zhǔn)你們這樣說我?guī)煾傅模浚　?

慕若大步流星地走了進(jìn)來，一身男裝英姿颯爽，但那張秀美的小臉卻藏不住女兒家的嬌俏。

“喲，這位小兄弟生得真是俊俏。”杜揚(yáng)瞇起眼睛打量著她。

“看這細(xì)皮嫩肉的，分明是個假小子吧？”另一人嬉笑著說。

慕若柳眉倒豎，當(dāng)即拔出佩劍：“你們這些登徒子，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劍法！”

“若兒！”司云霆一聲厲喝。

慕若委屈的說到：“師父，是他們先說些這樣的話的。”

司云霆教訓(xùn)道：“若兒，你若是不想被調(diào)笑，就不要穿上男裝到處逛，你也該懂些規(guī)矩了。”

慕若胡亂的應(yīng)了幾聲，心煩意亂地從巡撫府大步離開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。司云霆那番嚴(yán)厲訓(xùn)斥在耳畔回響，讓她煩悶不已。她停下腳步，看著街邊的茶肆，里面觥籌交錯，一派熱鬧景象。

“不就是穿男裝嗎？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。”她低聲嘟囔著，腳步慢了幾分。想到蘇玉華可能會知道此事，她的眉頭便難以抑制地皺起。

自從進(jìn)了侯府，規(guī)矩就多了起來。她看向自己身上的男裝，暗自咬牙。這身打扮她穿了這么多年，憑什么要改？

春日的風(fēng)徐徐吹來，帶著幾分暖意。正當(dāng)她駐足街邊，思緒紛亂之際，身后傳來幾道腳步聲。

“若兒姑娘！”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。

慕若轉(zhuǎn)身，看到今早新來的四名金吾衛(wèi)正朝她走來。為首的杜揚(yáng)面帶笑意，其他三人也是一副熱絡(luò)模樣。他們都穿著統(tǒng)一的勁裝，腰間佩刀，英姿颯爽。

杜揚(yáng)目光閃爍，拱手道：“方才多有得罪，還望若兒姑娘大人大量。說實(shí)話，我們真沒想到若兒姑娘竟是女子。”

“是啊是啊。”旁邊一個叫錢通的附和道，“府中都說若兒姑娘武藝高強(qiáng)，今日一見，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慕若聽著這些恭維話，心里那股郁悶漸漸散去。她最受用的就是這種稱贊——說她與其他女子不同。那些整日待在閨房里，只會繡花刺繡的千金小姐，又怎及得上她這般豪邁不羈？

“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吧。”她故作大度地?fù)]了揮手，嘴角卻難掩得意。

杜揚(yáng)眼睛一亮：“既如此，不如我們請若兒姑娘去醉月樓喝一杯？就當(dāng)是賠罪了。”

“對對對。”其他人紛紛附和，“聽說醉月樓新來了個會說書的，說得可好了。”

慕若下意識想要答應(yīng)，可司云霆方才的話又在耳邊響起：“若兒，你已經(jīng)不是小孩子了，該懂些規(guī)矩。”她不由遲疑起來：“今日恐怕不行，我得回府了。”

“莫非若兒姑娘是怕了？”杜揚(yáng)意味深長地笑道，“我還以為若兒姑娘最是不拘小節(jié)，難道也要守那些無聊的規(guī)矩不成？”

被這么一激，慕若心中那股叛逆勁兒又上來了。她抬起下巴：“誰說我怕了？不過今日確實(shí)有事，改日再約。”

“好好好，那就改日。”幾人喜笑顏開，連連應(yīng)允。

看著他們殷勤的樣子，慕若心里暗暗得意。這才對嘛，她慕若可不是那種被規(guī)矩束縛的普通女子。

回到侯府，慕若正要悄悄溜回自己院子，卻在花園拐角處撞見了蘇玉華。

蘇玉華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裙，正在修剪一盆蘭花。見到慕若，她只是淡淡地說：“以后出門要提前報備。”

這話說得輕描淡寫，卻讓慕若心里堵得慌。她站在原地，看著蘇玉華專注的側(cè)臉，突然覺得無比煩躁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硬邦邦地應(yīng)了一聲，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

“等等。”蘇玉華的聲音再次響起，“晚上你師父回來用飯，瑾萱也會來。”

慕若的腳步一頓，心里更加煩悶。又是卓瑾萱！

晚間飯桌上，司云霆一回來，慕若便歡喜地迎了上去：“師父！”

“呵。”卓瑾萱冷笑一聲，“有些人見了我喊姨娘，自己倒像個姨娘似的。”

慕若心頭一窒，下意識看向司云霆：“師父，我不是這個意思，就是平常怎樣就怎樣。”

司云霆幫她解圍：“表妹誤會了，若兒一向如此，性子直率。”

這話讓慕若心里好受了些。可卓瑾萱卻意味深長地道：“是啊，昨兒我就領(lǐng)教過若兒姑娘的‘直率’了。記得昨日，若兒姑娘可是把那賣梨的小販嚇得不輕。”

慕若握緊了筷子，那日不過是那小販多嘴，說她一個女子不該穿男裝，她這才出言呵斥。可在卓瑾萱嘴里，卻說得她好似什么不知禮數(shù)的粗鄙之人。

飯桌上的氣氛越發(fā)尷尬，好在卓瑾萱很快就告辭離開。

“師父，我一直對你說男多女少的地方我才待得住。”等人走后，慕若忍不住抱怨，“整日這般拘束，還不如在金吾衛(wèi)痛快。”

司云霆應(yīng)和了一聲，倒讓她心情好轉(zhuǎn)。

蘇玉華坐在一旁默默吃飯，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。慕若的目光掃過她波瀾不驚的側(cè)臉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這個女人，永遠(yuǎn)都是這副淡然的樣子，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。可偏偏，她的存在就是讓慕若如鯁在喉。

夜深人靜，慕若躺在床上，卻怎么也睡不著。她翻來覆去，腦海中不斷浮現(xiàn)今日種種。

她知道師父是為她好，可為什么要改變呢？她就是喜歡這樣活得肆意灑脫，喜歡在金吾衛(wèi)和那些英氣勃發(fā)的男兒們一起練武，喜歡不被規(guī)矩束縛的感覺。

可現(xiàn)在，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訴她，她該改變了。

月光透過窗欞，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。慕若望著那些光影，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惆悵。她伸手輕撫著自己的長發(fā)，記得小時候，她總是把頭發(fā)扎得高高的，活像個假小子。

那時母親也由著她，甚至還會笑著夸她：“我們?nèi)魞壕褪桥c眾不同。”

可如今，連師父都開始說她該懂規(guī)矩了。